丁晨轻“诶”了声,语气带着点责备:“你这孩子,怎么直呼舅舅的名字?”
初恋一下子愣住,像被一道惊雷劈在脑门上,猝不及防地,直接劈懵了。
她差不多快把这件事忘了。
虽然经常听见,室友们当着她的面儿,叫顾嘉南小舅舅,但含义跟妈妈的完全不同,一度洗了她的脑。
突如其来地,两人的亲戚关系闪现到耳边。
好一会过去,初恋都没缓过来,直到听筒中传来丁晨的声音:“下次注意点,尤其是在小南的面前,别乱了辈分,让人觉得你不礼貌,知道吗?”
初恋在心底小声嘀咕,我已经叫“小舅舅”好几个月“嘉南哥”了,而且得到了“小舅舅”本人的认可。
但这句话肯定不能说出口,初恋清清嗓子,乖巧地低声道:“我知道了。”
说完,顿了顿,又觉得心里不怎么舒服,她犹豫着问:“可是,妈妈,我跟他不是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吗?不用这么讲究吧?”
“即便没血缘关系,但辈分摆在那里。”丁晨语气有点严肃,“他见到我,得喊一声‘姐姐’。我见他妈妈,得喊一声‘妈妈’。你见到他,自然得喊一声‘舅舅’。”
初恋:“……”
她突然想到一件事,如果以后她真的把顾嘉南追到手了,这个辈分怎么算?岂不是全乱套了?!
初恋:“……”
初恋抿了抿唇,飘着声音道:“哦,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但我不改。
“知道就好。”丁晨道,“今晚跨年,你还是给舅舅发条消息。这么多年,他一个人也不容易。”
顾嘉南一个人,初恋再清楚不过了。他的家始终空dàngdàng,清洁阿姨都是做完清洁就立刻走,连私人助理小虎哥都很少来。只有他,人味少得可怜。
初恋曾问过他原因,一句“不喜欢”后,就表现出qiáng烈的不想jiāo流这个话题的情绪。她也不勉qiáng他。
现在,妈妈主动说到这里,她被吸引了注意,故作随意地问:“一个人是什么意思?妈妈能告诉我吗?”
丁晨迟疑几秒,叹息了声:“因为不是开心事,所以我从没跟你提过,既然说到这里了,还是告诉你,但你别去舅舅面前提,免得他伤心。”
初恋连连点头道:“嗯嗯,我知道的。”
“你可能也知道,舅舅他很小就进了娱乐圈,开始赚钱养家,爸爸妈妈都长时间不在身边。”丁晨道,“大概十八九岁的时候,他爸爸就因为酒驾去世了。”
初恋:“……”
“没过多久,他妈妈就跟一个年轻的外国小伙跑到了国外,再回来的时候,不仅身无分文,还下肢体不遂。”
车子停在地下车/库的时候,顾嘉南刚好醒过来。
小虎哥解开安全带,回过头,正要开口说话。
顾嘉南抬起手,打断他,声音沙哑:“小虎哥,你先回家吧,我自己上去。”
小虎哥面露迟疑,但想到顾嘉南说一不二的一贯作风,只好点头道:“那你小心,有事给我打电话。”
顾嘉南点头,轻“嗯”了声。
小虎哥走后,顾嘉南没立刻走,而是坐在后座歇了一会,摸出手机,点开微信看了看。很多人给他发了新年祝福,他挨着挨着地回复。全部回完后,放下手机的刹那,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事。
小鬼竟然没给他发新年祝福?
这些年,顾嘉南一直一个人跨年,连新年都是一个人,犯懒的时候,一碗泡面、一袋速冻饺子就把年给过了,无论是简陋,还是孤独,他都早就习惯了。
但可能是这小半年,小鬼对他太好,不管什么乱七八糟的节日都会给他发祝福,不知不觉之中给了他莫名的自信,觉得小鬼一定会给他发新年祝福。
结果,现实告诉他,以前的自信可能是他的错觉。
我可以忍受无边孤寂,如果我不曾置身欢声笑语。
这句俗话果然没说错。
顾嘉南愣了好一会,才拿起手机,看他俩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今天中午。他眉眼一抬,想了想,漫不经心地发了个表情包过去。
等了一会,那边没动静。
顾嘉南下车,反手关上车门,用车钥匙上锁后,边出车/库,边发了条消息:小鬼,出去跨年了?
过了一会,依然没动静。
顾嘉南走进电梯,随手摁了楼层,继续看手机,想着小姑娘可能是跟室友们玩得太开心,没看见消息,敲了句,在外面要注意安全,回寝室后给我发条消息,便收起手机,正巧电梯到了二十三层楼,他走出电梯。
顾嘉南一抬眼就看见,原本应该跟室友们在外面跨年的初恋。小姑娘似乎很冷,正在很费劲地摘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