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非常重要。”
他说。
那天林初娆哭得非常厉害,没有一点儿名门闺秀的样子。她顾不得那么多,在影视城的香樟小道上,淋得湿漉漉地嚎啕着。
闻靳深不愿意làng费时间听她的哭闹,在要走的时候又被林初娆死死抓住胳膊,她说:“你告诉我!要是她一直不愿意跟你好,那你就一直跟她耗下去么。”
闻靳深一时没有说话。
“回答我阿——!她一直不答应呢——!”林初娆的追问还在继续。
闻靳深闭了闭眼。
雨声,风声,女人的哭闹声,全部冗杂在一起钻进耳里,这令他觉得吵。他重新睁开眼,目光停在虚空里,说:“那就一直耗下去。”
一直一直。
来日方长。
这个词。
总该有用武之处。
时盏回到酒店房间,到浴室洗过澡后,换上自带的长袖睡裙躺进chuáng上。忙碌一天的身体异常疲倦,可她却十分清醒,脑里在回放今晚发生的一切。
【你到底是有多看不上我,时盏?】
【你有什么资格做掉我用生命救下来的孩子?】
【我们就这样?你想都别想。】
【时盏,你可以,你真的可以。】
【——】
回想着他说的字字句句,想着他yīn郁的表情和充血的眼睛,时盏愈发没有睡意。
然后又想到那个将她bī至窒息的吻,时盏腾地从chuáng上坐起,脸有些热。
这下更jīng神了。
时盏静静坐了会儿后,又转到桌前打开电脑。她不知道自己要gān什么,但是心绪已乱,她完全睡不着。
手机震了两下。
时盏拿起一看,屏幕上显出三个熟悉的名字——闻靳深。这是三个多月以来,他的名字头一回在她手机上亮起,要不是今晚已经亲眼见过他,时盏几乎以为这是幻觉。
微信只有简单一句。
【好好睡觉,养好jīng神。/月亮】
时盏回过去一条。
【然后呢】
闻靳深:【养好jīng神,做好回到我身边的准备】
时盏想了会。
她回:【我已经拒绝你了】
【你的拒绝没用】
【这一次】
【是我说了算】
时盏又甩过去一个问号,那边的闻靳深没有再回。
闻靳深坐在车里,看着对话框里的问号,心情有所好转,低低笑一声后将手机放到一旁。他又坐在车里抽了一支烟。
等那支烟快要抽完的时候,接到一个电话。
“喂。”
“闻先生。”
“嗯。”闻靳深懒懒地靠进椅背里,“结果出来了?”
那边说:“出来了,根据DNA鉴定结果来看,时小姐和她目前的母亲席月皎,的确不存在任何血缘关系。”
闻靳深沉默。
那边等了一会儿,试探性地问:“闻先生,那现在还有需要我们这边人做的么。”
“有。”
“那您吩咐。”
透过挡风玻璃,闻靳深能看见远处天际的月亮,藏在云翳里。他看着月亮的一角,想了会,说:“找到生母。”
“这没问题。”
那边说完,又紧跟着说了个可是。
“可是?”闻靳深不觉得这种字眼后面,能跟什么好话,吞吐着烟雾说,“你直接说有什么事情。”
那边说:“您的小叔也在找。”
闻靳深垂了垂眼,长睫覆于黑眸上,掩尽底部深潭的一撮晦暗不明。闻靳深说:“那你们只能比他更快地找到,明白么。”
那边说明白。
闻靳深嗯了声,说:“那就先这样。”
在安静无比的车里,闻靳深挂断电话后,听见自己的呼吸声。现在呼吸已经不会疼了,但他不会忘记在混沌昏睡时,胸腔处曾有过一阵又一阵地拉扯性疼痛。
是在早上醒来的。
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温华,第一眼差点没认出来。
温华整个人消瘦得厉害,起码掉了二十斤,直接瘦得脱相。温华激动得无以复加,颤抖着起身想要叫医生的时候被闻靳深拉住。
才醒来的他使不上什么力,轻轻拉着,问:“她呢?”
温华愣了一下。
“你怎么一醒来就问她!”温华没有忘记自己先前被羞rǔ的场景,淡淡地说:“她一次也没来看过你,孩子也打掉了,她现在过得很好,也不希望闻家有人去打搅她。”
温华说的是实话。
但往往——
实话才是最伤人的,那一时刻的闻靳深恨不得自己从没醒来过。
温华去叫医生了。
闻靳深吃力地坐起,双腿垂下chuáng沿,却发现脚边只有一只拖鞋。有一只被温华不小心踢到病chuáng下面去了。
闻靳深弯身下去捡。
也就那个动作,他看见了,那是个不弯腰平时完全看不到的位置,他看见chuáng脚里侧的地方有一个烟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