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吞吐一口烟雾后,转脸亲亲她的额角,低低说:“不许。”
再没有一个男人能把拒绝的话说得这么温柔了。
他是独一个。
“为什么不许?”
还记得,最开始只是时盏在抽烟,闻靳深那圈子里的朋友也抽,但他不抽,也是唯一一个不抽的人。也不知道后来从什么时候起,他学会的抽烟,渐渐地赶上她快要变成一个“老烟囱”了。
闻靳深那张脸时时无死角的好看,他在烟雾里时,如在晨雾中,分明连自己也看不清,却有一种模糊的清绝感,衬得眉眼愈发深邃漆黑。
“就是不许阿。”
他回答得懒洋洋的,纵情后的嗓子有点哑,“以后你戒了。”
那口气,像她戒烟本就是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时盏贴着他的胸膛。
他的温度,隔着布料传到肌肤上来。
被他抱着,还是会有旧日熟悉的安全感。
“我要是不戒呢。”时盏说。
“你别忘了。”他口吻很淡,却有着不容忽视的qiáng势,“现在,是我说了算,不是你。”
“哦。”
时盏又说,“当时你也没说这一条。”
“现在说了。”
“......”
等了一会儿,时盏倏地想到最重要的还没问出来,于是在他怀里,抬头。
他的视线也正好落下来,深沉,黑暗。
——四目相接。
闻靳深打趣她:“这么眼巴巴地看着做什么。又想要了?”
“什么阿。”
时盏很不服气他的说法,“什么叫做我‘又想要了’,难道不是你一直喂不饱么?”
闻靳深乐了。
他很喜欢看她这种认真劲儿,心软了好几分下去,笑着宽慰她:“是,是我喂不饱,行了么。”
时盏冷哼一声,并不搭理。
“对了。”
时盏视线转到窗外yīn沉的天空,“你还没说完。刚刚要我听你说什么。”
闻靳深的目光也落向窗外。
他们在看同一片天空,同一片yīn云,呼吸着同一方天地的空气。两人看云时,所想的是同一幅画面——
那天车祸的现场情景。
回忆多少有点折磨人,闻靳深想到那天就如置身噩梦,他闭了闭眼,很低很沉地说:“那天......我一开始要救的就是你。”
没有你,我要孩子有什么用?
时盏的心重重跳了下。
她敬畏他当时的勇气,换做是她,真的不一定有足够的勇气以身挡车。
时盏喉咙有点儿发紧。
“闻靳深......”
没等她说点什么,闻靳深霍地松开她,捂住胸口下chuáng。时盏怔怔地坐起身,看着他从西装内衬里摸出一瓶白色的药来,不知道倒了几粒,他动作很快,手很抖,所以时盏并没有看清那是一粒还是两粒。
他扬首,吞下药,然后找水喝。
挂壁电视下的长桌上,左边位置就摆放着矿泉水,闻靳深走过去拿起一瓶迅速拧开,喝水时,随着男人分明的喉结上下滚动,时盏听见清晰的吞咽声。
时盏连衣服都没穿,赤脚踩下地。
“你什么情况?”
她走过去,想要拿他手里的药瓶看,却被他不动声色地躲开。他把药放回去内衬兜里,朝她笑笑:“没事。”
时盏冷着脸,说:“闻靳深,你在吃什么药。”
他揉揉她的头,“没事,小毛病。”
“小毛病?”
明显,时盏不相信,沉默了几秒后,低低地问:“是车祸留下的后遗症,对么。”
闻靳深比没穿高跟鞋的时盏高出快一个头。他微微弯腰,含胸俯身与她对视,用开玩笑般地口吻说:“说了没事就没事儿,信我的,好不好?”
时盏并不是不肯信他。
而是......
刚刚闻靳深的脸色真的太吓人,惨白的,额头和脖上的青筋全部凸涨出来,很吓人,他仿佛十分痛苦,痛苦得基本的表情控制都做不到。
额头温温凉凉的。
他又在亲她。
那是一个安抚性的、丝毫不含欲望的吻。
闻靳深浅浅亲她一口后,到chuáng边拾起她的旗袍和胸衣等物回到她面前,“来,把衣服穿上吃点东西。”
时盏还想继续追问:“闻靳深,你——”
“嘘。”
他gān脆在她唇上亲了下,“好了,打住。”
闻靳深摆出一副不管她再怎么问都不会回答的架势。这令时盏心里悲伤加剧,她难以想象他的痛苦,他又如此缄默不谈,更令她难过。
闻靳深在胸衣背扣上很是花了些功夫。
以前他就扣不好这玩意儿,现在还是一样,五分钟过去后,时盏提议:“......这,我自己来吧。”
闻靳深却用指撇开她反伸到后背上的手,十分坚持。
“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