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盏盯着空空如也的烟盒,就觉得,这是一种无声提醒,提醒她是时候该去看看他了。
时盏止住咳嗽,烟盒捏扁在手中,来到闻靳深所在的单间病房前。
守在门口的两名保镖。
其中一名看着时盏,说:“有事?”
时盏说:“我要见闻靳深。”
对方说:“不行。除开医护人员外,任何人不能进。”
时盏神色淡漠,只是说:“我是时盏,我要见闻靳深。”
“管你是谁——”
话音陡然停住,两个保镖对视一眼。
保镖们显然听过她,但不敢擅自做决定。另外一个保镖说:“这样,时小姐,你等一下,我打电话询问一下。”
时盏说:“可以。”
那保镖退到一边打电话,声音不大,但因为长廊太过安静能听得清楚对话内容。
“闻总。”
“嗯。”
“是这样,有位时小姐要进病房看闻公子。”保镖问得十分小心翼翼,语速温吞缓慢。
“有什么好看的——!”
一记年轻女孩的嚷声,被闻成打断,“闭嘴。”
保镖忐忑询问:“那您看......?”
闻成回答:“让她看吧。”
“爸爸!你...你!怎么可以让那女人——”
闻雨涵的声音因电话挂断而中止。
保镖揣好手机走回来,替时盏打开病房门。
踏进病房的那一瞬,时盏呼吸渐紧,每一步都迈得很轻,怕惊扰到沉睡中的某人。
病房里没有开灯。
月光渗进来,还有chuáng头边监护仪的微弱亮度,上面多条不一的线条。
时盏来到chuáng边。
都知道ICU病房的患者都不穿衣服的,闻靳深也一样,白被盖到下巴位置,令时盏看不清他身体现在的模样。
站了好一会儿。
月光下,病chuáng前的女人似要就此站成永恒。
要是闻靳深现在是清醒状态在她对面,一定不忍心她这么傻站着。他会拉她的手,眉眼清和地将她带进怀里,哄她,问她怎么了。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躺在这里,并且有可能一直躺在这里。
时盏从不逃避自己的内心,她一直独自生活,遇到闻靳深以后,她想要他,欲望赤/luǒluǒ,目的赤/luǒluǒ,爱也赤/luǒluǒ,全部呈现出来给所有人看。
现在内心也一片赤直。
她不想和他重蹈覆辙纠缠不清,但她希望这男人能苏醒过来。他这一生,就适合高高在上地耀眼,成为万人不能企及的太阳。
时盏想问他一句,真就这样了么。
躺在面前的闻靳深,脸上罩着氧气罩,时盏听不到他的呼吸声。
就那一瞬间,时盏很想哭。
但她没有。
又站了会,时盏手指摸上被角,以一种很缓慢的速度掀开。男性躯体呈现在面前,月光下,他的肌肤透着病态白,胸骨和锁骨间贴着电极片,手臂上戴着血压袖带,手指上有指脉氧。
滴答滴答——
时盏听见吊瓶中液体的声音。
不止这些,闻靳深的身上还插着好多管子,胃管,气管插管,尿管,cvc,picc。
还记得医生说。
【患者每一下呼吸都会有拉扯性的疼痛。】
时盏看向他围满绷带的胸腹部,那里的肋骨断了好几根,一定很疼吧。所有的这些,只为救下一个不愿意回头的她。
闻靳深,你后悔么。
思索这个问题时,病房门被人推开。时盏背对病房,一开始以为是保镖进来催她,她没身,目光游移在男人苍白的唇上。
后方的人出声,没什么温度的女音。
“时作家。”
时盏能辨出那是林初娆的声音,但她依旧没转身。时盏替闻靳深重新盖好被子,掖好被角,左边手里依旧攥着那个扁扁的烟盒。
林初娆靠近,停在时盏旁边,目光也看着闻靳深,说:“我还以为你真的狠心到,连一眼也不会来看他。”
时盏冷淡说:“与你无关。”
女人,天生对情敌都有敌意。
就像现在,哪怕林初娆的口吻再克制,时盏也能从其中听出几分嘲讽。
林初娆手探进白色被子里。
时盏撇一眼。
那是个很明显的动作,林初娆手伸进被子里握住闻靳深的手。时盏眉目不动,冷淡地说:“那你慢慢陪他,我先告辞了。”
林初娆叫住她:“时盏。”
时盏刚好转身,面朝着门口位置,与林初娆正好相反。林初娆转头,看着时盏jīng致的侧脸,说:“我并非刻意打扰,只是刚好忘记拿包。”
时盏说:“这样阿。”
不远处的沙发上果然放着个香奈儿的包。时盏说:“那也和我没关系,我要走了。”
林初娆却有继续和她聊下去的趋势:“要是靳深真的醒不过来——”她顿了顿,语气沉下去,“我是不会放过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