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盏:“你形容一下呀,我想知道。”
闻靳深:“你的表情像要钻进屏幕里,和对面的人同归于尽一样。”
......
不是什么表扬的话,但确实十分贴切。
闻靳深走到chuáng边,说:“用完了回房间睡觉吧。”
“喔。”
她应一声,脚步往外。
路过他时,又停下。
闻靳深单膝已跪上chuáng沿,他昨晚缺乏睡眠,现在又已夜深,实在是疲倦得很,见她还没出去,“还要做什么?”
时盏目光落在男人自带禁欲感的薄唇上。她靠近几分,轻轻说:“想要一个晚安吻。”
闻靳深:“......”
他拒绝得果断,“不行。”
时盏仰着脸,眼底烟雨溟溟落,“今天别人挑衅我,我忍了。你还没鼓励我,我就想要个你的晚安吻,很难吗?”
难是不难,但闻靳深做不到。
“时盏,我和你不是那种亲密关系,也自然不该有逾越以及过分的举动。我承认你很美,和你睡也不过是一件简简单单的事情,但我的职业道德和底线不允许我这么做,你的情况也非常严重。......jīng神科医生不和患者谈恋爱,你知道的,毕竟你也看过很多jīng神科医生了。”
“......”
时盏浑身开始发冷。她花了好几分钟来消化他的这段话,信息量倒不是很多,但却是字字如针,直扎进她的心脏深处,引发阵阵细细密密的痛感。
喉间发紧,难以呼吸。
“所以,你的意思是——”时盏咽住,缓了两秒,“你的意思是,因为我病得不轻,所以连谈恋爱的资格都没有是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对上她爬满悲伤的眼,“我的意思是,你和我的话,没可能,你可以和别人——”
“我不要和别人。”时盏生生打断他,“我非你不可。”
闻靳深长吁一口气,放缓语气劝道:“别沉迷我,你会受伤的。”
闻靳深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夜晚的时盏,她说的最后一句话,目光热烈赤直,神色冷静倔qiáng。她说——
“倘若因为会怕受伤就放弃的话,算什么非你不可?”
第19章九万18“无论如何,我都要试试。”……
Chapter18
那晚,时盏没有得到晚安吻,他说的每一个字连带着标点符号都不委婉,直决又伤人。她怆然低头,避开他深沉的视线,什么也没说,脚尖一转往门外去。
人在下一瞬重重跌到。
明明没有任何绊脚的东西,可偏偏就那么无端地摔倒了。就如这场无妄的爱意,她行走在望不到尽头的长路上,路上没有指示牌,也没有赖以存活的物资。
闻靳深第一时间上前去扶,刚弯下腰,目光就被她左边大腿内侧里狰狞的疤痕吸引。
那是条陈年旧疤。疤痕如诅咒的藤蔓,生长在整个内侧肌肤上,表面凹凸不平,cháo红充血色,边缘部分有扩张的毛细血管。
很难去想象疤痕的来历。
烫伤。
不太像。
烧伤。
也不太像。
更不像被利器所伤。
他的手在半道上改变路线,转而抚上那道凹凸不平的疤痕上,手指以缓慢的速度寸寸抚过。要不是时盏知道自己那里有疤,她都要以为这男人在揩油。
不,他绝不会是会揩她油的人,毕竟她将自己送到他眼前,他都不要,怎么会占她便宜呢?
时盏双手撑在暗色的樱桃木地板上,半起半匐的姿态令她看上去有点láng狈。她扭过头,看一眼男人清冷的脸,又看一眼他落上来的指。
指尖丝丝凉意,qiáng势地侵略她的肌肤。
她腾地收回双腿,从地上爬起来,胸口起伏得厉害。她气得不轻,垂着眼皮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单膝蹲在原地的闻靳深。
他仰头看她,也是第一次仰头看她,眼里有夜里的海洋。
“怎么弄的?”他轻声问。
——与你无关。
在被拒绝后的关心多少有点令她膈应,她冷冷收回视线,转身离开他的房间。
闻靳深静静望着她离开的背影,从他蹲着的角度看去,那疤随着她脚步若隐若现,在视线里跳跃,然后远去,直到完全消失。
任何事物都有迹可循,那疤也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回到隔壁次卧的时盏,刚进门就发足狂奔进厕所,她几乎是以扑的姿势冲向马桶,láng狈地跌坐在地,手忙脚乱地掀开马桶盖,开始一阵猛过一阵的剧烈呕吐。
汹涌呕意像要将她五脏六腑全部吐出来才肯罢休,白影重重叠叠,由远及近地围拢过来,明明没有人脸,白色还是出现了。
她深知,这一晚的焦虑与他挂钩。当听到拒绝的话那一刻起,身体就开始酝酿这场要将她搅碎般的发作。终于,她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便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