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看、不吃、饿不死……
小黑正委屈,屋外便响起了一阵接一阵的奇怪动静。
这动静,听上去很是不妙,果不其然,没多会儿外面便已满是灰烟,空气中飘来一股呛人的糊味。
不知过了多久,原本就huáng不拉几的绿脖山jī,变得黑不溜秋的回到了这间屋。
这一次,它带来了一碗熟食——飘着几片菜叶的瘦肉粥。
卖相很差,可至少比那些会动的虫子好多了。
傅小八将粥碗放在了地上,抬头挺胸背起翅膀,虽然浑身脏兮兮的,却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莫名的自信。
“吃,吃吃,小黑你来吃这个!”
它年纪还小时,从来都是有虫子吃虫子,没虫子吃果子。那时的它,没吃过什么好东西,自然也不会觉得生食有何不好,但自从跟了傅灼尘,伙食好了,口味便挑剔了许多。
它虽不知蛇平日里爱吃什么,但既是妖jīng,应是能吃下熟食的。
只是平日里吃的喝的都是傅灼尘在弄,它只在一旁看过几回,实在是没啥经验,为了这碗粥,险些差点炸了厨房、烤了自己。
不管怎样,东西做出来了,虽然现在厨房一团糟,但它还是开心的。
小黑犹豫了一会儿,缓缓从窝里爬了出来,凑到那有些糊的粥边闻了好半天,最后没能抗住饿意,稀里呼噜尽数喝下了肚。
特别难吃,却又饱了腹、暖了胃。
算了,不挑三拣四了,这只山jī连人形都没修出来,能做出一份熟食已是分外不易。
这份心意,便领下了吧。
***
自从捡了小黑,傅小八勤快了许多。
平日里能卧着绝不站着,能站着不动绝不挪步子的它,忽然之间开始为了小黑忙里忙外。
首先,每日的黑暗料理是必不可少的。
其次,就是小黑身上那些伤口的药和纱布都得换得很勤。
怪就怪蛇总在地上缩来缩去,太容易弄得一身脏了。
傅小八:“你们做蛇的,就不能爱gān净一点吗?”
小黑不想也不能说话,便甩了傅小八一记白眼。
不得不说,傅小八真是个奇怪的山jī,时而好动,时而好静。
小黑原本只想安安静静养养伤,奈何傅小八就是不放过它,每天换着花样各种折腾。
白日里傅小八出去散心,本留它一人在竹苑内悠哉悠哉也挺好,偏要说什么:“山中猛禽多,你重伤未愈,待在家里多危险啊!你同我一道出去透透气,我保护你,也带你逛逛我们无忧谷,你都没四处看过吧?这里可美了!”
而后,便以此为由,天天都用嘴叼着它满山跑。
跑着跑着,似是累了,就会寻一处僻静地将它放下,问一句:“小黑,这里好看吧?”
然后独自卧地上开始发呆,呆着呆着,见它在一旁无聊,便又会用翅膀将它薅到身旁,给它讲一些无聊的故事。一讲就是半个白天,不到天黑不回家。
那些故事,多是一些老旧的人间话本,偏生这傅小八就爱反反复复翻来覆去的讲,仿佛它脑子里除了那点老故事,便不再有别的内容。
尤其是那个白蛇报恩的故事,听得小黑耳朵都要起茧了。
它严重怀疑,傅小八是在暗示它什么。
笑话,它怎么可能以身相许一只绿脖子山jī?
怎么会有那么奇怪的小妖,平日里不修炼,就知道找风景好的地方白日做梦。
简直怠惰!
***
山中岁月静,平淡的生活日复一日,转眼由秋入冬,小黑的伤势也有了好转。
当日它重伤险死,是这只笨笨的绿脖山jī将它救下,不询来历、不问缘由,这般无微不至、毫无戒心的真心待了它半个深秋,这让它不由感慨——这无忧谷里,当真是住了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家伙。
小黑知道,傅小八对它好,是将它当永远不会离开的亲人朋友看待了。
可如今它灵力日渐恢复,差不多也能自行离开这山谷了,一句告别,总是在所难免。
早些日子小黑总是嫌弃傅小八这这那那的不好,如今真要走了,心里竟也会有一丢丢舍不得。
奇也怪哉,那小山jī有啥值得它不舍的?
小黑百思不得其解,可分明已有了变幻人形的灵力,却下意识藏着掖着,继续留在这无忧谷中,陪傅小八过着平静又闲散的小日子。
它知道许多事等着自己去做,并不能一直留在此处,可说到底身上伤未痊愈,应有资格多休息一阵吧?
这般想着,它便安心留了下来。
某天夜里,屋外下起了大雪。
傅小八蹦跶着将门别好,可傅灼尘至今未归,卧房的窗户纸早已破了,它也不会修补,这冷风呼呼往屋里灌,冻得它缩墙角直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