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小八急道:“你都不告诉我!我要没发现,你就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假装自己没受伤吗!”
曲临烟下意识吞咽了一下,道:“小伤罢了。”
她话音刚落,便见傅小八起身冲出了客房,将她一人留在屋中。
只闻那上下楼的脚步声风风火火的,没多久,傅小八便又冲了回来,左手抓着一卷止血绷带,右手抓着一瓶金疮药,“啪”地一下摁在了桌子上,皱眉道:“我没付钱,赊账的!”
曲临烟努力忍笑:“待会儿我付。”
傅小八点了点头,不满地皱眉上前为曲临烟重新上药包扎了一次。
末了,曲临烟看着自己被包得肥了一大圈的手臂,顿感啼笑皆非。不得不说,傅小八这包扎伤口的手法,还真是数月未见分毫长进,包完以后又肿又丑。
“我们刚认识那会儿,我身受重伤,你也是这样一圈又一圈的将我缠得动弹不得。”曲临烟弯眉笑道。
傅小八瘪了瘪嘴,只将水盆端来,拽着曲临烟脏了的袖子,放水里搓洗起来,似是完全忘记了妖jīng换衣服,不过是摇身一变的事。
曲临烟非但不提醒她,似还很喜欢看她这副白忙碌的傻样,一边看她在那笨手笨脚的搓洗着那半截衣袖,一边笑吟吟的随口问道:“小八,傅灼尘来找你了,你怎么都不问问他?”
“你说你没伤他,我信你。”傅小八一边搓洗着袖子上的血迹,一边抬眸望向曲临烟,眼神分外认真,“至于别的,你愿意说我便听。”
“我不愿意说,你便无所谓了吗?”曲临烟反问。
傅小八“嗯”了一声,道:“无所谓啊,你们大妖的秘密总是很多,有些事说得,有些事说不得,我只求你不骗我,不求你事事都与我说得明明白白。”
曲临烟不由怔神,衣袖却被往前扯了几分,碰到了才包好的伤口,这让她吃痛的咧了下嘴,左手下意识抚上手臂的伤口。
“我弄疼你啦?要不你直接把衣服脱下来吧……”傅小八说着,将手上的水朝两侧甩了甩,就要上前为曲临烟宽.衣.解.带。
曲临烟连忙拦住了她的双手,不自然道:“没事,你这样洗就行,我靠近些。”
她说着,朝傅小八边上挪了些许。
傅小八不自觉舔了舔唇,起身去楼下换了一盆水上来,又继续清洗。
两人一时无言,气氛不由得有些尴尬。
曲临烟想了想,又将先前未说完的话题扯了出来:“其实我就是起得早,见你没醒,便独自出去买了些路上用得着的东西,本来什么都好好的,谁知回来时遇上了你那位好哥哥,他将我bī至无人之地,扬言要先杀了我,再寻你回去……亏得我反应快,藏入了一个过路婴孩的梦境,否则真不知怎么脱身。”
曲临烟将“好哥哥”的“好”字念得尤为重,生怕傅小八听不出她话里的不满。
傅小八一脸不信:“别骗我傻啊,事情要这么简单,你回来时为何瞒着我?”
曲临烟眼睫低垂,伸手托住半边脸,语气忽然别扭了起来:“还不是怕你听见傅灼尘来了,连忙高高兴兴跟他回去了。”
傅小八听了,气呼呼地鼓起脸颊:“傅小黑!你这也太看不起我了吧?我何时骗过你啊?既然答应要随你回妖界了,怎么可能轻易反悔?”
说罢,搓衣袖的力气都大了些,仿佛恨不得搓个洞出来似的。
“是我不对,我该信你!”曲临烟为了伤口不被反复扯到,被包成粽子的胳膊都摆到水盆边了。
其实,她怕的只是傅小八因这伤势为她担忧,因那承诺为她为难。
只是那么矫情的话,她如何都说不出口。
她能说出口的,也无非就是一句:“我袖子要被你搓烂了。”
傅小八闻言,面部表情尴尬了好几秒,连忙将水盆推至一旁,扯着那条袖子,用着自己那蹩脚的法术变了一团掌心火出来,试图在曲临烟的眼皮底下将其烤gān。
一边烤,一边为刚才曲临烟口中吐露的“不信任”而喋喋不休,念叨了好久,直到手中衣袖gān了,这才停止了自己的絮絮叨叨。
耳根终于清静后,曲临烟望着那被傅小八折腾得皱巴巴、还带点焦糊味的袖子,眼里没有分毫嫌弃,反而笑吟吟的,心情分外美好。
她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转身走至门边,回头看了眼还坐在桌边冲着她碎碎念的傅小八,忍俊不禁道:“走了,再多待一会儿,你哥哥就要杀过来了。”
“你们不至于那么水火不容吧,你非但没有伤害我,还对我特别好,我可以向他帮你解释的啊,你又不是坏人……”傅小八一边小声嘟囔,一边追到了曲临烟身后,轻轻牵住了她的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