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溪风紧随其后,撸袖子的动作凶狠得像是要去拆了老虎的骨头一般。
眼见着君如岚气势汹汹的领着人过来算账,原本怒火高涨,恨不得将整家酒楼都夷为平地的老板娘瞬间怂了,她打自家相公,顶多被人说几句凶悍,横竖都是家事,别人也管不了她什么,但把这明显出身不凡的公子爷给打出血了,事情就不好收拾了,说不得今日过后别说这家酒楼,便是他们夫妇二人都不存在了。
老板娘呆呆的站在原地,又是理亏,又是焦急,一时半会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才好了,倒是先前被她追得上天入地连连讨饶的店老板站了出来,明明自己也害怕承受贵人的怒火,却还是坚定的将媳妇挡在身后。这个动作,让老板娘脸一红,眼里似有泪光闪烁,也让君如岚停了下来,抱着手,面露不善的打量着他们。
崖溪风看看君如岚,又看看这对闯出大祸的夫妇,撇撇嘴,转身去看许明珠了。许明珠这会在君如意的搀扶下,就近坐了下来,徐选从怀里掏出了一方手帕,让她先把脸上的血迹擦干净,这样才好观察伤口。崖溪风过来后很自然的接过了手帕,巧妙的挤开徐选,替许明珠擦拭伤口,好在情况不严重,看着出血多,实际上只是伤了个小口子,但伤在面门上,无论多么微不足道的伤都是不可饶恕的。
许明珠便是不走仕途,无意官场,也须得注重面门一道,毕竟行走在外,脸上有疤,总是有碍观赏的,何况面容受损者多是奴隶出身,对贵公子来说,脸上有一丝丝痕迹都是极大的损失,这也是君如岚生气得要揍人的原因。看着许明珠额头上的伤,君如岚冷笑了一声,正想说什么,这对惹祸的夫妇就跪了下来求饶。
许明珠听着这对夫妇的求饶声,什么“不关我媳妇的事都是我的错”“不关我相公的事是我做错了事”之类腻腻歪歪的话语,捂着伤口,不耐烦的喊了一声,“都给爷闭嘴!当这里是戏台子呢,你俩闹了这一场是唱大戏给爷几个听啊?”
听得许明珠的话,求饶声瞬间没了,君如岚懒得看这对夫妻吓得瑟瑟发抖的样子,这会知道怕了,刚才不管不顾的打架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收敛一二?君如岚回到许明珠身边,仔细观察了一下她的伤口后,道:“我那还有一瓶‘宁肤膏’,擦上个三两天就没事了,走,先回去擦药。”说着,君如岚便想扶许明珠起来。
“等等,不着急,我现在倒想知道他俩闹什么,总得让我弄明白我这伤是因什么而起的吧?”许明珠用扇子推开了君如岚的手,转了个方向,视线放在仍跪在地上的夫妇二人身上,道:“你们两个闹什么呢,莫不是他养了外室有了孩子?”
夫妇二人对视了一眼,一番“你瞪我怂”的眼神交流后,由老板出面说清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原来是老板耳根软,不懂拒绝别人,时常被人忽悠得将钱财散出去,或是借给一些永远不知道何为“欠债还钱”的人,闹得酒楼时常出现危机。
老板娘教训了相公很多次,但就是管不住相公的耳根,这次,老板又被人忽悠得将酒楼的周转资金借了出去,叫老板娘知道了一时火起便闹成了这个样子。
“……”许明珠无语,君如岚和君如意对视了一眼,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徐选摸了摸鼻子,借此掩掉嘴角的笑意,世上竟还有这样的蠢人?许明珠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原来爷便是为这么点事才当了你夫妇二人的箭靶?爷也太冤了点吧!你说你,教训这样的蠢人,打他有什么用?对付这样的蠢人,就该往死里打,或是关起来饿他个四天三夜,他便长记性了,再有人哄骗他,他就不敢了。”
“……”轮到夫妇二人无语了,有这么说话的吗?但看着许明珠额头上的伤口,理亏的夫妇二人便沉默了,虽然许明珠说的话不中听,但却让老板娘记在了心里,想着或许这会是个好办法。老板还不知道他媳妇动心了,只顾着向许明珠求饶,许明珠扇子一打,笑道:“看在你还知道护着媳妇的份上,爷便不追究此事了,但爷受了伤,你总该给个交代才是,不然再有下次岂不会闹出人命?”
这是应该的,酒楼老板微松口气后,连连保证会尽己所能给许明珠一个交代。
留下两个随从善后,许明珠便扇着风,带着君如岚一行人走了,没必要再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许明珠一行人离开后,躲在角落里的店小二才红着眼睛爬出来,和老板一起把老板娘扶起来,还有很多事要做呢,可没时间在这里哭泣。
回到驿站后,太医清理干净许明珠的伤口,便给她擦了宁肤膏,这个可是好东西,只要不是烧伤,伤痕太深者,擦了宁肤膏后,都能有恢复本来面目的机会。许明珠额上的伤口其实用不着宁肤膏,哪怕什么都不做,放着几天也能结疤,待疤脱落,也便无事了,但架不住君如岚担心许明珠毁容啊,非要杜绝一切后患。
折腾了这么一会,大家都累了,也没了玩乐的兴致,便早早歇下了,崖溪风陪着许明珠,在她安然入梦后,才闭眼小憩。君如岚却在听底下人的汇报,许明珠不打算追究酒楼夫妇的责任,这说来也是一场乌龙,并非对方有意为之,但君如岚还是不想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们,伤了他的家人,哪里是几句道歉就能了结的?但君如岚的小动作被君如意拦了下来,劝告他莫要节外生枝,授人话柄。
“便是招人话柄又如何?”君如岚清楚君如意是好心,但就是莫名的排斥君如意的管束与劝诫。君如意隔着一道门,在月光的沐浴下,竟骤然显出了一丝疲惫,“自然不能如何,但你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又为何要轻而易举的毁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