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瞬间变得紧张,两人之间流动的杀气令人心惊,但只是一瞬便消失了,只见元子离看着许风落的脸,看着这张足以让他支撑过每个悔意翻腾的夜晚的脸,轻笑一声,道:“若是如此,也无妨,也无妨!”许风落一愣,不敢相信的看着元子离,却只看到元子离眼底的释怀,这是他终于放下的表现吗?元子离却不打算再和许风落聊下去,他来到这里,只是想和她分享一下心中的喜悦罢了,可不是来找麻烦的。瞧着元子离的背影在黑暗中渐渐消失,许风落也回过了神,笑了。
“看来,你是真的很期待这个孩子的降生啊,哪怕是个公主也无所谓,还愿意为之放弃坚持了多年的统治理念,呵……”许风落笑着摇摇头,眼里透着一丝怜悯,在王嬷嬷想要上来搀扶她进屋休息的时候,顺势起身,大晚上的风凉,若不是元子离烦扰她,她是绝不会跑出来吹风的。许风落重新躺下后,王嬷嬷为她安排了凝神香,确保她能睡得更香甜些,等王嬷嬷出来,吩咐宫人给许风落准备早膳的时候,一道影子闪过,叫她瞬间皱紧了眉头,这个人还真是不知趣的很。
许风落醒来的时候,早膳已经备好了,王嬷嬷正领着两个宫女摆膳,闻着膳食的清香味,许风落舒服的呼了口气,却觉得奇怪,“这些天的食材供应也未免太丰盛了,嬷嬷,你又背着我打点那些趋炎附势的小人了?”王嬷嬷一听,便知许风落误会了,摇头道:“老奴可没什么精力去和那些小人打交道,这都是他们自发自觉的送过来的,许是皇后的吩咐,又或者是陛下说了什么,才会如此。”
许风落不再多问,左右都是些吃食,她还不至于矫情计较,洗漱过后,用着膳,许风落斜眼看到了挂在窗上的一株柳叶,不禁皱眉道:“这是他送来的?”
王嬷嬷也才发现挂在窗上的柳叶,眼底似有不耐,道:“想来也只有他了。”
“真是只烦人的蚊蝇!”许风落翻了个白眼后,便吩咐宫人把柳叶扔了。
中子承带人巡逻至冷宫外的时候,看着被人扔在地上似乎还踩了几脚的柳叶,心头一涩,却是不敢多言,默默的带着手下继续巡逻。他知许风落瞧不上他,看他就跟看蝼蚁似的,他也清楚他再如何关心她,再如何为她的安危着想,她都不会在意,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看着那张脸,他就始终控制不住自己想对她好的心。
用过膳食,屏退左右,许风落想了一会,决定还是先把恼人的蚊蝇解决了,再来谈其他,便示意王嬷嬷凑过头来,小声的吩咐了几句。王嬷嬷会意,她也早就不耐烦那个叫中子承的人了,总是以一副关心许风落安危的姿态窥伺她们主仆的一举一动,就算没被他瞧出什么来,天长地久的,也难保没有疏漏的时候,之前不跟他计较,那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现在嘛,可不就抽出手来对付他了?
原本,许风落对类似中子承这样的蝼蚁是持无视态度的,中子承这类人不过是跟在元子离这些叛徒身后的狗罢了,她可以手刃仇人,却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这些狗身上,何况元子离等人倒下了,依附着他们而活的蚊蝇还能落得什么好?
可谁让中子承发现了冷宫里住着的“罪妃”是许风落时,就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总是默默的关注许风落,今天送一株柳叶,明天送一朵花的,实在叫人厌烦,偏偏冷宫安危又是他职责所在,他有很多机会接触许风落,叫许风落是烦不胜烦。
虽说中子承这样的小人物碍不到许风落的计划,但日积月累的,也确实是让她动了杀心,她可不希望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他人觊觎着,这会影响她的计划。
又恰好赶上整个风国都在为封雪腹中的那块肉狂喜,元子离整个心思都放在了封雪身上,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便给了许风落和王嬷嬷动手的机会。于是,中子承在回家的途中遇到意外,被倒塌的竹楼砸断了腿,经过大夫的再三诊断,证实他的腿是好不了了,勉强治好,也会落得个一瘸一拐的下场。如此,瘸腿之人如何还能做皇宫侍卫?中子承就这么退出了许风落的视线,退出了皇宫的争斗。
毕竟对现在的宫里人来说,没有什么事比封雪的肚子更重要,不过是残了一个侍卫罢了,就算他也曾是前程似锦,前途无量的一个有能之士,在身体有了缺陷后,都得退出原来的位置。元子离听得此事,也没过多理会,只因封雪孕吐反应极大,食欲不振,他正想办法哄着她多吃几口,哪有心思去管个奴才的事?
被迫在家休养的中子承明明怀疑此事和许风落有关,却没有去求证,而是默默的忍受下来,是他欠了许风落,背叛了许风吟,若这是许风落希望的,那便如此吧。可许风落要的不仅仅是这个,中子承很快就发现了每日端到他面前的汤药有古怪,但他什么都没说,一碗一碗的喝了下去,他的身体也越发的不好了。
也就挣扎了两天,中子承便彻底的瘫在了床上,弥留之际,他忆起了许风吟的身影,也想起了他最开始的心愿,原本,他只是想做一个忠诚的人,为许风吟效力,又是从何时起,他这个在许风吟面前连名字都不能有的人起了别样心思?他想不起来了,也不知事情是如何发展到这一步的,或许,死后他能找到答案。
“那只蚊蝇真的死了?”许风落收到消息后,眉头一挑,冲王嬷嬷求证道。
王嬷嬷点点头,“确实是死了,听说死的时候没人在跟前伺候,十分凄凉。”
许风落嘴角微翘,人死了就好,她的耳根总算能清净些了,但想到她要做的事,又觉得她的耳根是安静不下来了,后宫那么多女人,是非哪一日能少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