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朱齐成随手擦了擦额上的汗后,拿起茶杯又是一饮而尽,一副渴了三年的样子,叫朱启明很是无奈,直接将茶壶递了过去。朱齐成眼睛一亮,像是在说“你早就该这么做了”,对着茶嘴大口的灌起来,直到喝完了一整壶茶,朱齐成才缓过了劲,正想说一声“爽”,就在对上朱启明的视线时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举止实在是粗俗,都怪那些老兵油子,见天的带他长见识,他才会这样。
尴尬的笑了笑,朱齐成这才说起他这几天的收获,却是一脸的一言难尽,“别提了,养那些人养了那么久,个个都给我养得膘肥体壮的,结果到了关键时刻,一个比一个不中用,半点线索查不到不说,还差点暴露了身份,反要我来擦屁股。”
朱启明轻咳一声,示意朱齐成收敛点,要知道现在可是在别庄,任婉婉随时有可能来找他不说,别庄里多出来的那些人都是朱翎赟派来的,若私下里把朱齐成这略显粗鄙的言行说与朱翎赟听,只怕会害了朱齐成的形象。朱齐成摸摸鼻子,左看看右看看,见着四下无人,觉得朱启明未免有些太小心了,便又放肆了起来。
“要我说这事根本用不着查,肯定是朱祁哲那玩意做下的,直接把他抓起来就完了,搞这么多事没得浪费时间。”朱齐成重视朱启明这个兄长,自然看不惯先前也备受朱翎赟宠爱,试图争夺太子之位的朱祁哲,言行举止里透出来的全都是对朱祁哲的不屑,对他来说,只要是对朱启明不利的事,那肯定是朱祁哲干的。
“不可妄言!”朱启明清楚朱齐成对朱祁哲的成见很深,更清楚祸从口出,便是心有怀疑,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妄下断言,随意给人安罪名的行为终是不妥的。被朱启明警告了后,朱齐成还是有点不服气,但也没说什么,朱启明总是这般公正无私,从不肆意判断,却可知环绕在他身边的人并不见得会领情。
朱齐成闷闷的拿起茶壶想喝水,却发现没了,正想叫下人上茶,就在斜眼看到什么的时候愣住了,忍不住指了指摆在靠窗边的矮桌上的玉石盆栽,“那是谁送的,怎么堆了一堆金银珠宝,好好的玉石愣是给弄得庸俗不堪了,啧,是小六送的吧?那小子的品味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无奈,就这种玩意,他能送得出手?”
的确是朱祺文送的,据说是为了添个好意头,给任婉婉祈福用的,朱启明领了好意,却没有摆到任婉婉面前,省得她伤眼睛,而是放在了他的书房里,也算全了朱祺文的心意。朱齐成有些牙疼的收回了视线,他和朱祺文的品味是完全不同,在军营里摸爬滚打的他更喜欢简单质朴一点的东西,不似朱祺文般金光灿灿。
不知想到了什么,朱齐成先是叫了人添茶,等茶水添好后,状似不经意的说起朱其云,“话说小六这是在为小七说和吧?毕竟不管怎么样,嫂子家里的事都是小七挑出来的,他自己倒是乖觉,挑事完毕后就躲在了府里,让小六来出面。”
朱启明摇摇头,说起朱其云的时候,没有怒气也没有怨恨,“小七眼里容不得沙子,婉婉兄长做下的事也实在是令人心惊,且婉婉的兄长是有意为之,便是没有小七,也有其他人,怎么都怪不得小七,这事已经尘埃落定,就不必再提了。”
“哎……”朱齐成叹了一声,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我这心里就是不得劲,你说这么大的事,小七怎么就能不跟你通个气呢?以前他可是在你身后哥哥长哥哥短的,便是长大了疏离了,也不至于这般行事。我看啊,他和小六的心怕是也大了,大哥还是小心点好,防人之心不可无是不错的。”
被朱齐成这么一说,朱启明心里也有点不得劲,但也没说什么,转了话锋,调侃起朱齐成身上的气味来了,“才回来几天身上就沾了香气,你这也太着急了。”
朱齐成却是毫不知羞的凑到朱启明面前,嘚瑟着道:“怎样?很香吧,这可是拟兰特意为我制作的,说是我出去的时候带着她的香味,她就能时刻与我在一起了。”拟兰是朱齐成第一个领回府里的女子,身世悲惨,际遇可怜,性情温柔,是一朵令人惬意的解语花,朱齐成很喜欢她,对她不是同情怜爱,而是真心喜爱。
“……”朱启明嘴角一抽,不想理会朱齐成,这是能随便往外扔的话吗?
朱齐成回府后,没有停留,直接去了拟兰的院子,叫那些想要把他拉到自己院子里的人气恨不已。朱齐成到的时候,拟兰正在泡澡,她喜欢花香,时常用花瓣泡澡,以求身上时时刻刻都是香的,好取悦朱齐成。朱齐成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见此情景,如何忍得住,便在拟兰的惊呼中跳入了浴池,与之共享欢愉。
有人鸳鸯戏水,有人吟诗作画,朱启明为了哄任婉婉高兴,特意为她作了一幅画像,任婉婉欣喜之余,诗兴大发,竟当场吟诵了出来,朱启明便提在了画像上,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尽在其中,周围的人看着都欢喜,月牙更是眉眼微弯的盯着任婉婉的小腹,等有了小主子,小姐地位再次稳固后,肯定会过得更幸福。
气氛正好的时候,朱启明忽然有些头晕,为免任婉婉担心,便说要去厨房看一看药膳的火候,让任婉婉好好休息。任婉婉在月牙的搀扶下回了房,眼里满是温柔,尽管还念着任万民,但她的悲伤终究是消散了些,因为她需要好好的活着。
朱启明却没有去厨房,而是派人去请太医过来,他这几天总是神思不属,时不时的头晕,尽管不严重,但也烦人,更怕过了病气给任婉婉,便决定小心行事。
可太医还没到,朱启明就流了鼻血,伸手一摸,入目的竟是黑色粘稠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