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如岚想了想,想了又想,坐不住了,他得马上去跟宁国公说这个事。
宁国公倒是猜到了郭将军的高升只是一个幌子,却并未想到元子离还有利用陈家人的心,可陈家当年死都不肯归顺元子离,宁可全族共赴死地,也不屈膝臣服,这么多年过去了,陈家人的骨头就能如元子离所愿的软下来?怕是未必,若陈家幸存的男丁有心振兴家门,重现昔日辉煌,又怎会沉默到现在?但凡事总有例外,若元子离的计谋成功,沈家便是真的有心臣服了,怕也不能顺心如意。
有陈家牵制沈家,无论沈家是有心示好,还是假意奉承,元子离都可高枕无忧,他一向擅长所谓的平衡之道,不是吗?想到这,宁国公嗤笑了一声,让坐在他身侧的君如岚一脸好奇,不明白他怎么就笑出了声。宁国公回过神,看着君如岚懵懂的眼神,无奈一叹,道:“把阿齐给我叫过来,你先回房做今日的功课。”
君如岚一听到“功课”就皱了脸,却不敢反抗,只得闷闷不乐的去叫了许明珠,而后回房抄书。许明珠知道宁国公要和她说什么,而她的态度早就表明了,她无意仕途,只想做个逍遥自在的人,之所以督促君如岚上进,也是为了上头有人,如此,将来行走天下,她才能毫无顾虑。宁国公再一次确定许明珠是真的无意仕途后,眼有无奈,心有可惜,面上却挂着淡淡的笑意,“也罢,人各有志。”
宁国公决定给许明珠一个机会,她若真的是言行如一的人,把她培养成君如岚的助力也不错,起码能助君如岚稳住宁国公府的荣耀。许明珠和宁国公交流了一番后,在宁国公满意的视线中退下,转过身的时候,许明珠的眉心快速的皱了下,看来,她得想个办法让自己从这趟浑水中脱离出去才行,不然极有可能露馅。
怀着这样的心思,许明珠带着崖溪风上街的时候,便招摇了几分,可惜,她再怎么招摇,都惹不来人们的反感,俊俏而灵动的少年郎哪怕像孔雀开屏般放肆,也只能让人面露微笑。君如岚被宁国公拘在府里做功课,不能出来玩,知道许明珠要出门,便托许明珠给他带一壶深九巷的老酒,他最近有点馋这个味道了。
许明珠从深九巷出来的时候,有些口渴,便就近去了附近的茶楼,谁料一进门就被在大堂里高升阔论的两个文人吸引住了,听他们说话的意思,像是在争论沈家的功与过,也真是不畏生死的文人精神啊,竟敢在皇城高声议论帝王忌惮之事。摇摇头,许明珠在店小二的带领下上了二楼,包了个包间,坐下来慢慢品茶。
崖溪风给许明珠泡了一壶茶后,耳朵动了动,似乎听到了什么诡异的动静。
“清溪桥上现玉足……”一段不成曲调的歌声缓缓的飘进包间里,让许明珠右眉梢动了动,脸上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来,崖溪风则站起身,快速的走到窗边,竖耳倾听。这不知是谁唱的曲调很快便消失了,虽是转瞬即逝,但已足以引起许明珠和崖溪风的重视,但两人的脸上更多的是笑意,只因这是属于自己人的暗号。许明珠扇子一打,冲崖溪风点点头,崖溪风便借着去买卤粉糕的借口走了。
崖溪风走出茶楼后,循着一个人的身影找了过去,这人身上绣着的池鱼纹样可是大有玄机呢。崖溪风走后,许明珠走到了窗边,探头看着街上的风景,暗想这人会是青莲派来的,还是那些被她冷待的人终于忍不住了找上门来?不管是谁,最好别自以为是的坏了她的算计,不然,她不介意彻底的换掉这些无用之人。
正想着,许明珠的视线忽然定住了,只因她看到了徐选,这人最近躲她躲得厉害,她却只想说此举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心怀坦荡,何惧会面,唯有内心藏鬼,才会这般避如蛇蝎,看来,徐选比她想的还要泥足深陷,难以自拔。
那么,她不介意让徐选更为难一点,越是挣扎过,越是煎熬过的感情才越让人刻骨铭心。许明珠一笑,半个身子探出窗外,毫不顾忌的冲徐选的背影大喊了一声“阿选”,顿时让整条街都安静了下来,徐选僵硬着回头,扯出一个笑容后,转身就跑了。众人看看半个身体挂在窗上一脸茫然的许明珠,再看看掉头就跑的徐选,皆是一脸迷茫,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感觉像是徐选做了对不起许明珠的事?
君如岚喝着老酒,听许明珠抱怨徐选见了她跟见了鬼似的,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随他去吧,反正他这副做派旁人看了也只以为是他心里装着鬼,可碍不到你什么事。”许明珠可有可无的点点头,低头吃崖溪风买回来的卤粉糕,君如岚不喜欢卤粉糕的气味,便只抱着酒壶品尝老酒的醇香,这才是人间美味呢。
入夜,夜深人静之际,崖溪风将一封信递到了许明珠手里,许明珠打开后,一目十行的看完,略有些意外的道:“竟是鄂子琳的学生?看来,青姨是真的放手了。”崖溪风没有接话,默默的把对方交给他的信物递到许明珠面前,许明珠拿过来一看便知对方的身份是可信的,崖溪风的能力,她心里清楚得很,若不是对方身份无疑,他是绝不会把对方的东西送到她面前的,无论对方打着谁的名号。
“可要用她?”崖溪风想了想,问了一句,虽说目前手上并没有可信任并充足的人手调用,但许明珠照样能在风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鄂子琳的学生便是能力出众也可信,也是可有可无的存在。许明珠眸光微转,低吟浅笑,“自然要用她,鄂子琳送来的人,有何用不得?你明日联系她,就说让她去西南寻找陈家的后人,若陈家忠心不改,便想办法扶持陈家重登西南世家之首,但切忌暴露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