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眼前之人的轮廓逐渐变得模糊,许明珠本能的想去抓住什么,却在念头刚起,便放弃了,有种直觉在阻止她此刻的放任,让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人慢慢的消失,而在对方飘扬的裙摆失去踪影时,她终于开了口,“我是……”
“……”许明珠心中猛地一惊,瞬间睁开了眼,吞回了那句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却吓了身边人一跳,看她额冒冷汗,脸色不佳,气息不畅,以为她是做了噩梦,便安慰了几句,又接着睡去了。许明珠回过神,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方才记起自己为何会身陷囹圄,倒是高估了元子离,她还以为他会在第一时间清算他们这些违抗圣命,私放许风落的人呢,没想到一向果决利落的他竟被个妖女迷住了心智,然而这却更加坚定了她决定助元氏皇朝一力的决心,绝不能让妖女得逞。
摇摇头,许明珠往墙边靠了靠,身陷牢狱的滋味可不好受,单是那令人作呕的气味就足够折磨人了,却也不知元子离下令将他们抓起来,又抛在一边,既不严刑拷打,又不恢复自由的用意是什么,难道是忧心许风落的安危,暂时顾及不到?又或者是一种策略,把这些人关在黑漆漆的牢里,不让他们与外界接触,更不对他们做任何举动,借此逼得他们自乱阵脚,不需要费什么心思就自己招了?
这种可能不是没有,和许明珠一起被抓进来的几个冷宫侍卫这几天的情绪都有些不对劲了。有人比较光棍,受不了这种氛围就吃了睡,睡了吃,往死里睡,毕竟睡着了就什么都感受不到了,但也要睡得着才是,这种时候还能睡得着的人真的要说一声“人才”了。那些睡不着,也不知道如何排遣心中不安的人的情绪便逐渐变得焦躁起来,许明珠估算着这份焦躁的情绪很快就会演变成暴力,或许真的这般发展了后,将他们关到牢里又置之不理的人才会出面,撬开他们的嘴。
许明珠不耐烦搭理这些沉不住气的人,只想着崖溪风安排得怎么样了,计划可还顺利,若是顺利,相信她和这些被关起来的冷宫侍卫只会更被人抛在脑后,不管如今的境遇是不是有意为之,在计划顺利进行了后,都会变成真的置之不理。
许明珠只需沉住气,耐心等待,只要她没有马上被推出去砍头,她就能安心的在牢里休息,等着崖溪风在外面拨云弄雨,按着一开始谋算好的那样,将所有人都拉到棋局中,让他们各归其位。许明珠一点也不担心崖溪风会吃不下这个局,更不担心他会背叛她,行走至今,她若连这点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气魄都没有,也就别谈什么复仇大计了,只管看着那些乱臣贼子过着风生水起的逍遥日子。
崖溪风确实没让许明珠失望,在前朝后宫的视线都集中在叶贵妃身上的时候,他安排的人手却日夜在元氏一族耳边蛊惑。前头也说了,再胆小如鼠的人都经不住权势的诱惑,更别提这不是一般的诱惑,而是皇位,且是被他们视为掌中之物的皇位,哪里能就这么放手,看着郑芸生下元子离的子嗣,还要让一介幼儿登位?
在此环境下,崖溪风的人不需要做太多事,只需在恰当的时候挑起元氏族人的争位之心即可,反正元氏族人那么多,总有几个是沉不住气且易做出头鸟的。
形势变得越发复杂的时候,许风落依然沉迷梦境,醒不过来,也不愿醒来。
醒来做什么呢,是冷冰冰的宫殿好看,还是阿谀奉承的话好听?还不如梦境里的一壶清酒,一碟点心,即使明知道是假的,也能偷得短暂的欢愉,比清醒的活着要舒适多了。在梦里,许风落有姐姐,有手帕交,有讨厌鬼,还有,还有那个少年郎。是了,那个少年郎是她心底的秘密,更是一度被她尘封了的过往,不曾提起过,她以为她早就忘了,却没想到时至今日,她还清楚的记得他的模样。
“讨厌鬼,你说他是不是喜欢你呀?”贤宜凑到许风落耳边,挤眉弄眼的道。
许风落白了她一眼,耳尖却红了起来,忍不住咳嗽一声,偷瞄了一眼正在练剑的少年郎后,撅起嘴巴,故作不屑道:“谁知道呢?就算喜欢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本公主出落得这般花容月貌,被人喜欢不是很正常的吗?还有,我不是讨厌鬼,我是许风落,说起来,你才是讨厌鬼呢,不单是讨厌鬼,还是可恶的告状精!”
“说谁告状精呢?你才是告状精,你不单是告状精,还是自恋鬼!”贤宜怒了,瞪圆了眼睛,叉起腰就要跟许风落讨个说法,却被许风落做了个鬼脸,一转身溜了。贤宜气得原地跺了跺脚,赶紧追了过去,势要将许风落摁到地上揍一顿。
“就是你就是你,你就是全天下最会告状的告状精!”许风落一边跑一边回头做鬼脸,气得贤宜脸都圆了,拎起裙摆跑得更快了些。两个小姑娘彼此追逐的时候,不知何时结束练剑的少年郎远远的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笑了,真可爱。
元子离看着许风落微翘的嘴角,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轻声道:“梦到什么了,笑得这么开心?”摇摇头,元子离替许风落掖好被角,想了想,竟是决定去上朝了。文武百官得知这个消息,都有些懵了,难道元子离是要为叶贵妃出头,清算他们了?要知道在叶贵妃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摆脱了监视后,就再次获得了专宠,若不是许风落还昏迷着,元子离对她放心不下,只怕又要像以前那样带着叶贵妃夜夜笙歌了,察觉到许风落的价值后,有人还动了延长她昏迷时日的心思。
毕竟放眼整个天下,能够和叶贵妃一争,更牢牢的牵制住元子离心神的人只有许风落了,她一日不醒,元子离就一日不能放心,便是叶贵妃也对此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