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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4章 骤然发生,是天意

  喝了汤,郑芸在心腹宫女的服侍下躺了下来,如往常一般安然的睡着了。

  这一夜很平静,无风无云,无雨无雪,元子离守在许风落身边,眼神专注,似是情深,叶贵妃辗转反侧,眉心一拧又一松,像是生了杀意,却又碍于什么不敢付诸行动,郑芸沉沉睡去,守夜的宫女强打着精神,不敢有丝毫疏忽,生怕一个晃眼便让郑芸受了伤害,要知道郑芸现在不仅是皇后,还怀着风国的储君。

  从前,郑芸不得宠的时候,她宫里的人便是谨小慎微的性子,一点也不敢不把她放在眼里,谁让她是皇后,无宠也无所谓。郑芸得宠后,伺候的人除了更尽心,更细致外,再无其他,可不像别的人那般一朝得志便飘起来。等到郑芸怀孕了,伺候的人更是恨不得生出六眼八耳,将郑芸照顾得妥妥当当,没有一丝疏忽,毕竟这可是嫡出血脉,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那都是风国未来的君主,轻忽不得。

  而在这样的心态下,郑芸的寝宫别说说话声,便是风声都听不到半点,从上到下的宫人的警觉心都很高,哪怕只是小猫低叫,都能叫他们及时查探,以辨真伪,绝不轻易放过。这般安全的环境,让郑芸很放心,这既是对自己手段的自信,也是对身边人忠心的肯定,但她更相信自己,许多事都安排得很有玄机,有些宫人便是经了手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云里雾里的,自然不怕走漏风声。

  郑芸很自信,或许后宫仍有她所不能掌控的角落,但她的寝宫绝对是在她的控制下的,所以,她能很安心的睡着,不担心在她熟睡的时候会有人潜进来害她。

  可许久不曾做梦的郑芸却迷迷糊糊的进了一个梦境,她听到了幼子的笑声,不禁皓齿微露,挂着淡淡的笑,循着声音找了过去,一开始的时候,她是轻松的,欢快的,可当她怎么找都找不到那个笑得咯咯咯的幼子,四周又总是一片黑暗的时候,她的心慌了,她想醒过来,她想挣脱这个梦境,却发现自己没了力气。

  郑芸挣扎了一会,发现实在是提不起力气后,就放弃了,反正是做梦,再如何真实都是虚幻的,她何苦做这无谓的挣扎?可郑芸想闭上眼睛,等待这个梦境结束的时候,不断在耳边响起的幼子的笑声忽然变成了哭声,哭得她神魂惊惧。

  下意识的,郑芸低头看了一眼肚子,却惊愕的发现那里一片平坦,这怎么回事,她的孩子呢?才惊疑这一点,郑芸便听到了一阵跌跌撞撞的行走声,侧头一看,却是一个穿着大红肚兜的小胖子,长得很是可爱,让她一见便欢喜,却在小胖子逐渐靠近她时,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小胖子流血了,很突然的,就这么全身流血了。郑芸瞪圆了眼睛,颤抖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始终说不出口。

  “啊——”郑芸惊叫着醒了过来,吓得守夜的宫人全都围了上来,却在看清她的模样时,惊得忘了呼吸。郑芸满身大汗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脸色惨白的捂着心口,还来不及平复一下思绪就掀开被子低头看自己的肚子,想要确认它是安全的,却在看到那忽然涌出来的鲜血时,整个人都呆住了,再一眨眼,便晕了过去。整个中宫都乱了,还是郑芸的心腹宫女稳住了场面,叫人去请太医来。

  天还未亮,整个皇宫便醒了,视线聚焦在中宫,元子离更是难得的离开了许风落,守在了郑芸的门外。那一盆又一盆的血水端出来的时候,郑芸宫里的人都红了眼睛,元子离更是身形一晃,险些摔到地上去,一双眼先是彻底的恢复清明,再是陷入了疯狂的赤红,双拳紧握,只差一步便能爆发出来,毁掉整个天地。

  “孩子,不,孩子……”郑芸是在极致的痛苦中醒过来的,骤然的清醒让她一开始还不能理解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等到那一股生息离开她的体内时强烈的悲痛席卷了她的理智,她才明白她到底失去了什么,不禁绝望的痛哭起来。郑芸这一哭,满屋子的人都跟着红了眼睛,却不敢跟着哭,谁也不想再刺激了她。

  郑芸的心腹宫女死死的抓着她的手,眼泪一滴滴的落下,却咬着嘴唇没有发出半点声音。郑芸也用尽了全身力气去抓心腹宫女的手,仿佛这样就能减轻她的痛苦似的,然而这没有用,她很痛,痛不欲生,此痛无力缓解,神佛难救。

  不知道过了多久,郑芸终于稍微适应了那撕心裂肺的痛苦,却悲怒的嘶喊道:“陛下,这是你的惩罚吗,这就是你对我的报复吗?陛下,罪臣罪该万死,但求您宽恕我儿,求陛下饶了我儿,求陛下许我儿平安,陛下——”郑芸绝望的嘶吼,吓了众人一跳,却叫元子离瞬间落下泪来,一拳又一拳的砸在了墙上,很快就见了血,这是报应,这是他的报应,他怎么会以为郑芸怀孕是他的罪孽已经赎清了的征兆?他的罪孽赎不清的,怎么都赎不清,但背叛了许风吟的人何止他一个?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惩罚我一人?阿吟,你就是这般恨我的吗?”元子离忽的冲了出去,站在宽大的院子里,看着上方的天空,又是愤怒又是悲戚的吼道。

  四周的宫人侍卫全都跪了下来,瑟瑟发抖的,他们听了不该听的,怕是要人头不保了。下一刻,郑芸又是一声惨叫后,彻底的没了声音,却唤醒了元子离的理智,让他冲进了满是血腥气的屋里,让他看清了那一地的血水,刺目的红色。

  前朝后宫都在为郑芸的肚子担忧着,叶贵妃却心情畅快的喝起了酒,还真是天意难违,都不需要她出手,郑芸的孩子就被老天夺去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郑芸最终还是失胎了,受此打击的她紧闭门窗,不愿见人,包括元子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