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如岚脸一垮,脖一缩,蔫头耷脑的道:“那也不用这么拼命啊,我自小都没吃过苦,边关那等荒凉之地,一听就知道条件艰苦,处处不能如意,我就是硬着头皮去了,只怕也起不了什么作用,捞不捞得着功绩是其次,就怕惹人笑话。”
“……”许明珠用扇子遮住薄唇,不想让君如岚看见她嘴角的那一抹讽刺,这人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清楚自己是个什么货色,没敢好大喜功,什么好处都要捞。君如岚哪怕看不到许明珠脸上有透露半分情绪,也明白她肯定会在心里鄙夷他,但他真的没那个胆气去边关,谁知道什么时候战事就起了,万一他正好被困在城中,岂不是要把脑袋系在腰上,提心吊胆的,这事太不值得,他绝对不干。
君如岚的抵抗情绪,许明珠十分敏锐的抓住了,呃,就他表现得这么明显的样子,怕是瞎子都能感受到,但这事可轮不到君如岚说“是”还是“不是”,只因许明珠打定了主意,要送君如岚去边关。要想最快速度的建功立业,战火常燃,狼烟难断的边关是最好的选择,若想让君如岚发挥最大作用,就得冒一次险。
扇子一打,许明珠凑近了君如岚,君如岚却反应贼快的往后退了半步,后仰着身体,道:“你别想说服我,我说不去就不去,打死我,我也不会去边关送死!”
许明珠眉毛挑高,呵,反应机灵了,知道她要做什么,但便是清楚她的意图,他也绝对没办法抵抗住她扔出的饵。只见许明珠一手拉回君如岚,让他坐正身体,在他想要说什么的时候,用扇子盖住他的嘴,轻声道:“表哥,想必你也听说了郭贵妃复宠一事,你说陛下先前那般厌憎她,为何又一朝回心转意,宠爱非常?”
君如岚眉头一皱,想了想,轻轻推开盖着他嘴的扇子,道:“陛下要用郭家了?”许明珠赞许的点点头,“不错,正是如此,表哥有长进了啊,会通过一些细节推测出个中深意了。”君如岚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谦虚道:“嘿嘿嘿,一般一般,当不得夸奖。哎,不对,我们不是说边关的事吗,你扯到郭家去作甚?”
“哎哎哎,你先等会,你还是一次性把话说个明白吧,别老是卖关子,吊人胃口。”君如岚在许明珠张口要给他解惑的时候,及时反应过来,抢了话头,不让许明珠有卖弄的机会,但他却忘了一个教训,那就是不管什么事,他想做还是不想做,只要给了许明珠说明白的机会,到了最后,他都得欢天喜地的去做。
许明珠也不恼,优雅的扇着风,浅笑一声,道:“表哥也知道,郭家是在陛下征伐天下的时候鞍前马后,劳心劳力,几度为陛下生死,以从龙之功起家的。”
“郭家虽底蕴不甚强,却胜在眼光独到,押对了宝,沾了龙恩,直到现在在陛下面前都有三分颜面,且郭家子嗣不兴,却前有容貌惊人得宠数年的郭贵妃,后有能文能武,笔下画风华,马上定江山的郭元帅,这两个人,一个在后宫,一个在军中,地位皆稳若磐石,不可动摇。若不是皇后与陛下有情在先,只怕这后位就要落到郭贵妃身上了,由此可见,陛下不管待贵妃如何,待郭家都是看重的。”
“只早年郭元帅因旧患复发,从军中退了出来,兵权更交还给了陛下,陛下又逐渐的偏向了徐大将军,郭家便有了没落之兆,但郭元帅有个好儿子,郭将军这几年可没少立下大功,是边关的定山石,足可让陛下高枕无忧。然而陛下却压着郭将军,并未给他应有的封赏,其原因并非像世人所说的有意打压郭家,而是留着一手,要在关键时刻提拔郭将军,好让郭将军和徐大将军打擂台,彼此牵制。”
许明珠说到这,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喝着,君如岚眨眨眼,不自觉的放松身体,靠近许明珠,想听着她继续往下说。许明珠喝了茶,嗓子微润,便接着说道:“自古功高盖主,将强主疑,郭元帅若不是因伤退出军队,更知趣的送上兵符,只怕真会被陛下放弃,但郭元帅是个聪明的,退得及时,也会体察圣意,他的儿子才能入了陛下的眼,不然你以为郭将军这几年缘何能在边关毫无掣肘?”
“陛下要用郭将军,要留着郭家牵制徐家,避免徐家一家独大,兵权独落一人手中的局面,自然要给郭将军铺好路,而郭将军也没辜负陛下的苦心,在边关闯出了名气,算着时间,也是时候让郭将军回来,压一压徐家的势头了。要知道这几年陛下虽重用徐家,但更多的是偏向于徐选,徐大将军可是被捧在家中很久了,但凡需要调兵遣将,陛下都不曾考虑过徐大将军,为的就是压制徐家兵力。”
“陛下要让郭将军回来了?”君如岚也不是真的蠢笨,抓住了这个重点后,仔细一想,明白了,“怪不得陛下会回心转意,让郭贵妃复宠,原来不是要用郭家了,而是要算计郭家,借郭将军的手压徐家一头。谁让徐家不知趣,大的把着兵符不放,小的又锋芒毕露,不懂收敛,陛下又怎能眼看着徐家一家独大?”
许明珠满意的笑了,“不错,帝王心术躲不过‘平衡’二字,陛下未必就真的喜爱郭家,厌憎徐家,如此安排,也不过是为了平衡军中势力,免得养大臣子野心,危害江山。郭将军回来是势在必然的事,朝中重臣定有所料,徐大将军也不会例外,那么,徐大将军能容得了郭将军这只猛虎威胁到他徐家的地位吗?”
君如岚猛的摇头,“自然不能,不但不能,他还要想办法毁了郭将军的前程。等等,难道这就是你要我去边关的目的,修建城墙是其次,重要的是助郭将军一力,保住了郭将军,也就是保住了宁国公府,毕竟徐府势大,对我来说没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