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宁国公绝不能轻易的成全君如意,反常必为妖,他一向厌恶徐家,和徐家是老死不相往来,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若就这么成全了君如意,放在其他人的眼里,可就有许多讲究了。宁国公可不能随随便便的就暴露了自己,授人以话柄,所以,接下来的他得在人前做一个被亲生儿子逼到近乎疯魔的可恨又可怜的父亲了。至于君如意会不会如他所愿的配合他,以他的手段,君如意便是不屑搭理他,不想因为过继的事和他发生争执,进而吵得天崩地裂,也不得不顺从他的心。
待他和君如意这对父子为过继一事争得不可开交,甚至是动上手了,他这个做父亲的要亲手打死君如意,徐家的那些忠仆,徐家的那些旧部,定不会坐视不理,必会跳出来阻拦,如此,他也就可以顺势心灰意懒的表示随君如意所愿,从此以后他就没有这个儿子了。有了这一出好戏,人们才能相信君如意和宁国公府没有半点关系,徐家的旧部接纳起君如意来也能减少几分障碍,认可君如意身份。
之后,君如意要想撑住徐家的门户,必得想办法和徐家的旧部打好关系,那么,在君如意行动的时候,宁国公就可以黄雀在后的借君如意的手一点点的把自己的势力渗透进去,到了最后,徐家的旧部便成了他的囊中之物,君如意若是发现了什么,不愿配合,甚至还要阻了他的好事,他也不介意再杀这个儿子一次。
宁国公是对君如意有着一丝父子亲情,但对他来说,凡是阻碍了他计划,挡了他路的人或事,无论割舍的时候有多难,都是他必须抛弃的,容不得他心软。
当年,他不就是这么对许风吟的?要怪就怪许风吟没有选择他,让他沦为了笑柄,更让他险些丧失了活下去的希望。当时的无助惶恐,不甘愤怒,直到现在他都还铭记在心,这是他无法摆脱的阴影,也是许风吟留给他的最后的“礼物”。
君如意想要成为徐家人,元子离态度暧昧,宁国公却是态度强硬,坚决反对过继君如意给徐虎。宁国公反应这般激烈,态度这般强势,是在众人的意料中的,毕竟君如意再怎么忤逆,再怎么不孝,都是宁国公的嫡长子,只要君如意一日姓“君”,就一日是宁国公的儿子,这一点,无论将来君如意取得了什么成就,也无论君如意如何不甘愿,都无法改变,可一旦将他过继出去,那情况就不同了。
众人看到了宁国公的态度,便想看君如意如何反应,谁料君如意竟然闭门不出了,说是要为徐虎守孝三年,要为徐夫人和徐毅抄写佛经,以求佛祖庇佑。
君如意这是想直接坐定事实,以徐家人的身份住在徐家,更行走世间吗?
宁国公没想到君如意竟胆大妄为到这种程度,就不怕他一纸诉状告上朝廷,扣他个忤逆不孝的罪名吗?呃,或许君如意还真的不在乎,若是在意身外之名,当年就不会离家出走了。宁国公想明白这一点后,气笑了,君如意不想搭理他是吗,正好了,他这段时间也着实安静得有些过分,是时候出来活动一二了,一直置身事外只会让自己身上的嫌疑越来越重,便借着这个机会出来搅浑一池水吧。
伺机而动的人不单宁国公一个,还有那些死灰复燃,卷土重来的起义军。
许风吟死,庆国灭,风国初立时便冒了头的起义军是屡灭不止,哪怕在元子离的铁血手段下,压得一众起义军喘不过气来,也仅仅是喘不过气,而非彻底咽气。这些起义军或是许风吟的旧部不死心的产物,或是想要效仿元子离等人的登位之路的野心者也想争一争天下之主的宝座的产物,或是不甘心终生困于内宅,从娘家这个后院到夫家那个后院的女子愤而反抗的产物,是屡杀不绝,难以消灭。
徐家的事闹得这么大,徐选身份暴露前的功绩又是那么引人瞩目,结果一夕之间,徐家绝后,徐选含冤而死却又得天道认可,被迫蛰伏起来的各路起义军怎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自然要以徐家的事为借口四处挑起战火,彻底的乱了风国的根基,好浑水摸鱼,达到自己的目的。许是英雄所见略同,各路起义军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卷土重来的,才刚刚御敌于外,将成国打了个落花流水的风国一眨眼又陷入了内部的漩涡中。元子离收到消息后,气得笑了起来,这些该死的蚊蝇!
在元子离的眼里,无论是打着什么旗号的起义军,都是如同蚊蝇一般令人厌烦的赃物,偏偏这些蚊蝇该死的难消灭,总是灭杀了一群之后,又来一群,叫他烦不胜烦,却又不得不分出精神去应付,不能给这些起义军任何喘息的机会。
给了这些起义军机会,便是为自己亡国的前兆吹响了号角,元子离又怎么会在这事上犯了糊涂?是以,元子离一方面快速果决的派信任的将领去平乱,一方面又派人控制皇城的舆论,施压郭将军,让他快些查出真相,以稳定民心。
徐家人已经死光了,剩下一个独木难支的君如意,暂时不必上心,自有被过继一事气得上火的宁国公去应付。元子离最主要的是找出这阵时日闹出的乱象的幕后真凶,再把贼心不死的起义军灭杀了,最后却是和成国的战后谈判问题。
不,或许可以把战后谈判一事放在前头,朱翎赟会转移内部纷争的招数,元子离也不逊于他,这次,也该掉转风头,让成国来替风国承担一二压力了。
这般思量着,元子离叫来了吕丞相,要对方安排好战后谈判的人手,给成国下最后的通告,务必要把这事的动静闹得大一些,好叫天下人看看风国的实力,即便风国陷入内忧,却也依然留有余力去解决成国的事,风国是无人可动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