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视着她,许久,才低柔地说:“轻轻,你穿婚纱的样子,和我想象的一样好看。”
郑轻轻笑,将手从玻璃下的窗口伸了进去,陆郗城握住了她的手,微微用力攥在掌心。
郑轻轻吸了吸鼻子,笑着说:“郗城,我等你出来。”
她故作轻快,不想让他察觉到她的不安。
可是陆郗城却是很轻微的摇了摇头,他说:“轻轻,你去找家澈。你还记得他吗?就是过年的时候,你见过的那个。”
第268章我怕我一开口,你就会哭出来
他的眸色深深,好耐心地哄着:“你去找他,他会带你离开F国,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轻轻,听话。”
郑轻轻听出了话外之音,她愣愣地看着他,勉qiáng微笑:“郗城,你没有听到吗?我说,我会等你出来,一直等你。”
陆郗城很久都没有说话,他笑,如同郑轻轻旧日所看见的每一次一样,笑得温柔平静,似是炎热六月的风,叫人觉得不舍:“轻轻,我最近总是在想,倘若我真的就留在这里了,你要怎么办?或许……我不该让你等我太久。”
哪怕刚刚在沈肇的bī迫之下,郑轻轻都没有觉得这么难以自制。
她在他面前,哭得像个孩子:“郗城,你别这样......”
语调里面,可以听得出哀求。
陆郗城看着她,思绪飘回了很久以前,他们初遇的那一天。
那个时候,十八岁的她站在离自己的不远的地方,也是这样的眼神,仓惶,一点点手足无措。
他突然觉得不忍再看,这样的郑轻轻,他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轻轻,你听话。”他放柔了声音,缓缓道:“你去找家澈,离开F国,不要去见沈肇,不要让别人找到你。如果......我有幸可以出来,轻轻,我会去找你。一年,你给我一年,好不好?”
“我不要......”她摇头,眼眶里面细碎的光跌落,砸在桌面上,重重的、清脆的:“我不要离开这里,郗城,我不能放你一个人在这里。”
“可是我不想让沈肇用我威胁你,轻轻,那才是我最不能承受的。”他的笑很淡,他将她的手攥在掌心里,越发用力握紧。
陆郗城的手心很热,郑轻轻感受着那份温度,温暖到心跳都是纷乱。
她和他相处这一年,不敢说有多么了解他。可是也知道,他的性格看起温润,实则决绝笃定。
今天,他能向自己提出去找唐家澈,必然是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郑轻轻不想叫他为难。
她低下头,再度抬起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泪迹。
有的时候,郑轻轻也会觉得感慨,原来她骨子里面,是那么坚qiáng的一个人,坚qiáng得让自己都不敢相信:“好,我去找家澈。郗城,我会等你,一年、十年,我都等。”
她说到这里,微微笑了,将手从他的掌心抽离。
陆郗城眉眼之中似是有惊痛,他凝视着她,却没有再说什么。
——轻轻,我根本就再开口,我怕我一开口,你就会再哭出来。
可我,舍不得你哭。
郑轻轻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就像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找到唐家澈的。
她穿着华贵的婚纱,一步步地从人流中走向唐家澈,对方的脸上,表情淡得像是水一样。
郑轻轻记得,上一次见到唐家澈,少年眉眼带着笑,还是无忧无虑的模样。
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而已,他们都变了......
唐家澈说:“陆教授让我给你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和我走吧。”
郑轻轻看着身上的婚纱,抬起头,已经做出了决定:“给我两个小时,好吗?”
第269章让他看着所爱的人幸福,那是绝对不可能
唐家澈依旧是面无表情,他说:“好,两个小时。”
郑轻轻以为,这也许是她最后一次见沈肇了。
房间里的灯光很朦胧,厚重的窗帘遮住了一切,郑轻轻站在沈肇的面前,已经换了一身寻常的衣着。她的脚边,是已经弄脏了的婚纱。
“婚纱还给你,可能有些脏了,如果不能退,我很抱歉。”郑轻轻偏头看向一旁,故意不去看他。
沈肇却是平静,他似乎已经忘记了傍晚发生的一切,语气淡淡的,一如往常:“阿轻,你说一个人能等一个多久?”
郑轻轻没有说话,很久,她望向他,面色无波:“除了让我来到你的身边,还有别的方式,可以让你去为郗城出庭作证吗?”
沈肇笑了,眸色中有怜惜:“阿轻,你一定要我将话说得这样直白吗?没有,除了这一条路,你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郑轻轻终于死心。
是了,终于。
她原本以为,今天在婚纱店的这场闹剧,或许能让沈肇明白她绝非他的良人。可是结果却是,他非但不曾明白,反而愈发步步紧b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