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你分心。”她开口,有丝丝因为痛楚而形成的颤音,她抿了抿唇,想要遮掩。
可是陆郗城听得很清楚,他的心跳有些失控:“你怎么了?”
“刚刚不小心......被瓷片划伤了。”她说到最后,语气弱下去,能的听出不安。
陆郗城的太阳xué突突地跳,牵扯着神经,痛意蔓延开。
他终究没有克制住自己,声音透着冷和焦灼,沉郁得化不开:“我不是和你说了,叫你不要乱跑,你为什么不听?”
前面,正在开车的陆执,诧异挑眉。
在陆执的印象中,陆郗城这个人从来内敛,哪怕是在处理很棘手的事,也是挂着清淡的笑容。甚至有的时候,他都想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陆执本以为,情绪外露这种事,似乎一辈子都是同陆郗城无关,可原来,他也有这样的一面,语调听起来气急,可实质分明是担心。
而陆郗城没有注意到他打量的目光,他只是听着电话中那个女子,轻而无措地同他说:“郗城,你别担心......我会自己处理好的。”
陆郗城的心,又开始抽痛。
他真的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她同他示弱,他便心软如山倒,一点点的怒气,都变成了无奈。
他叹了一口气,垂眸,又恢复了往日的温和优雅的模样:“我马上就到家了,握着电话,乖乖去一边等我。”
她说“好”,应得很快,有卖乖的嫌疑。
可是陆郗城偏偏就吃这一套,他的眸色趋暖,多了煦然:“下次不要这样了,好不好?”
郑轻轻低声应了下来,之后捏着电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陆郗城似乎没有挂电话的打算,她便也就拿着电话,像个孩子一般坐着。
她偶尔能听到他同谁jiāo谈的声音,两个人讨论着路线,郑轻轻猜测,大约是司机。
她攥着电话,眸眼低垂。
足心嵌进玻璃的地方很疼,她怕得很,又不敢自己处理,任由血液滴落。
第224章她原本也是被陆郗城娇惯的女子
她看着木质地板上的暗红色痕迹,神色恍惚。
如果,如果换作曾经的自己,她根本不会走进那个散满了玻璃的厨房。她会等陆郗城帮她善后,就像那一年所有的相处细节一样,他永远都是默默地为她处理好一切的人。
她原本也是被陆郗城娇惯的女子,那些年在F国,他都是事无巨细,将她照顾得很好
可是如今伴随记忆回来的,是成长。她想要处理自己的过失,每一件,他都想自己处理。盛音然的事,今天的事,虽然到最后,她似乎一件都没有处理好。
她记得那时,陆郗城对自己说:“轻轻,你是我娇养的花,我多希望,你可以一辈子烂漫,不知人间疾苦。”
可是后来,她在沈肇身边一年,不敢说尝遍人间疾苦,可也是受了很多伤痛。她是被迫成长的,如果没有那一年,郑轻轻还会是那个遇到一些小事,无论好坏,都直接扑进陆郗城怀里的人。
娇养的花,不知疾苦。听起来,就像是一个童话一样。
可她终究没有成为那样的人,现在的她,甚至比寻常的许多女子,都要坚qiáng许多……
郑轻轻有些难过地想,她终究已经没有了从前的无垢……
车内,陆郗城看着车窗外的景致,耳边的听筒里,是郑轻轻轻柔的呼吸声。
她大约是还傻傻地拿着电话,没有放手。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一时之间,竟也催生出了几分温馨的感觉。
快要抵达的时候,他柔声道:“轻轻,我挂电话了,马上就到家。”
她乖巧地答应,之后,挂断了电话。
陆郗城听着电话里的忙音,不经意抬头,恰好对上陆执的视线。
他说:“陆郗城,你也知道郑轻轻的心理状况不好,何必还让那年的事成为彼此的心结?你不愿意送她去看医生,又不愿意敞开心扉同她好好谈,你们这样,迟早要出事。”
陆郗城看着他的眼,情绪未明,很淡:“那你呢?温棉那两年的事,你敢去问吗?”
车子缓缓停在了别墅的路口。
街光照在陆执的脸上,眉眼之间,一片艳丽深刻。
他笑了笑,说:“陆郗城,我敢问,不敢说的那个人,是她。我只要她在我的身边,过去种种,好的坏的,我愿意承受倾听,因为我知道,人在身边,比什么都qiáng。”
陆郗城的面容一半隐匿在黑暗中,看不分明。
下一刻,他打开了车门,也只是留下了一句:“车子你开回去。”
陆执耸肩,笑意深深:“那多谢了,你也是难得这么贴心。”
是夜,陆郗城朝着那处熟悉的灯火,心头有什么尚未完全放下的芥蒂,彻底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