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海啸般倾覆而来的惊疑和恐慌终于让他丢掉了冷静和自持,他第一次不顾元润的意愿去扯他的衣领,少年被这样唐突的动作吓得楞了楞,而后挣扎着想来阻止他的动作。

  路修远只用了一只手便将少年的两只手都握住压在头顶,而后另一只手带着堪称粗鲁的动作扯开他的衣领甚至是里衣,而后还弄松了他的腰带。

  被qiáng硬剥开的白瓷完美无缺。

  那截纤细紧绷的腰侧gāngān净净。

  “路修远!”松垮的衣服让元润觉得屈rǔ,他弓起身来咬路修远的手,可明明咬的那样用力,口腔里甚至开始弥漫血腥的铁锈味,路修远都没有松开他。

  却也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元润被疯魔一般的路修远吓到了,尾音有些颤抖:“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这是他第一次完完整整的感受到二人之间力量的悬殊有多么巨大。

  曾经他只是以为路修远妖力较他qiáng盛,却第一次感受到就算只用一只手,他也能将自己死死钳制住分毫都动不了。

  曾经一次又一次推开的动作不是因为他有多么厉害,而是路修远一直在退让。

  只是这一次,他没有让他。

  “路修远……你别这样……”他放软了自己的声音,“你先放开我好不好?求你了……”

  路修远的脑袋全部被消失的红痣和胎记撞得昏沉。

  没有,都没有了。

  他曾经熟悉的每一个印记都消失无踪,这具躯体gān净的可怕。

  那张与那人一模一样的脸深深陷入了迷雾当中,一根又一根缠绕的线将他包裹着往深渊拽去,而他好像只能看见他的脸,陷入迷雾当中的所有都不知情。

  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是他刚刚入吾音阙时,仅仅凭借这一张相似的脸,路修远还不至于那样把持不住,错将他当做是自己曾经的爱人。可是后来,一点一滴的相处,他的笑,他的算计,他爱吃的不爱吃的东西,他说话时习惯性上扬像是撒娇一般的语气,甚至是他用腾蛇一族的血压制住自己体内的狐族之血——这些种种,都在告诉着他,眼前的少年就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他没有认错。

  还有,那一声‘阿润’。

  他不信他有那样好的演技。

  他不信世界上还有另外一个披着他的表皮存活的人。

  那人是刻在他骨血里的人,他不会那么轻易jiāo付出自己的真心。

  路修远握住元润的手在抖,他在出汗。

  “阿润,你一定是阿润我不可能认错……你记不记得我们初次见面是在人界的临安府,你穿着一身蓝色的衣裳,束着高高的马尾,你同我搭话,我让你滚……”

  “我嫌你烦,我知道你是要算计我的君绫玉,算计我的妖太多,可你和旁的妖不同……”

  “你说你有些喜欢我,不愿意看我身处险境。”

  “那日你帮我逃跑,自己却受了伤……”

  “你曾经答应过我要同我成亲,我们偷偷看着人间嫁娶,一起想过以后要穿什么样的衣服,邀请什么人……”

  路修远不断的说着很多话,那些话好似每一个字都活了过来,在元润的眼前生生变成了一个又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画面。那画面里的人是他和路丞,也是路修远曾经青涩稚嫩的那张脸。

  这些不属于他的记忆汹涌而上,将原本他的记忆全然撑碎,记忆像是涨cháo的海水不断顺着神魂破损的地方流进流出,关乎路丞的记忆忽明忽暗,然后一页又一页嵌入了曾经他当做真理的那段记忆中。

  那张平凡的、无趣的脸渐渐替换成路修远的脸,那段想起来只能记起耗费了三年岁月无甚稀奇的记忆,也被一段又一段酸的、甜的、苦的回忆代替。

  “啊!”元润两只手猛地抱住胀痛的脑袋和尖锐撕扯的神魂,脸色疼得煞白一片。他的手抖的厉害,浑身都在哆嗦,心跳扑通扑通越跳越快,可是心脏却像是被人狠狠剐掉了一大块,疼得五脏六腑都跟着抽动。

  路修远被吓坏了。他将蜷成一团的少年人捞回怀里,大掌不断在他的额间、心口滑过:“阿润你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这里疼吗?”

  滴答。

  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滚落,被烛火照耀出闪烁的光芒。

  元润几乎不受控制的哭了出来。

  他哭的是那样伤心,那样大声,好像是最无羁最放纵的稚子,哭得涕泪横流,哭得湿漉漉的泪痕布满了整张脸。他的手指紧紧拽住路修远的半gān的衣服,几乎要将布料撕破。

  “阿……丞……”他想呼唤这个名字。

  路修远紧紧抓住他的手,阻止他将指甲深深嵌入自己的手心:“我在这里,阿润我在这里!阿润,阿润你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