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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润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扮演的景原的确爱妖君深入骨髓,那日日都送的羹汤早就在吾音阙上下传遍了。路修远难不成……突然就被他的痴情所打动,所以接受了他的爱意,所以才唤他夫人的?
可这会不会太快了?他不是心里还装着那位背叛了他的爱人么,现在为何又要对他说这样轻佻的话?
喉结滚了滚,他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了下一句话:“我怎么会在这里啊……”
路修远忍不住又笑了笑,伸手刮了刮他的鼻子:“桑柏欺负你,我就带你回来了。”
好歹没再说夫人二字。
这样靠近的距离让元润的脑袋里乱糟糟的,他根本没办法好好思考这一切究竟是如何发生的,只好飞快缩回了chuáng上,掀起被子把自己盖了起来。
就像是一只逃避的鸵鸟。
他不敢出去,生怕路修远再靠他那样近。元润知道自己是只贪财好色的狐狸,可色有所好有所不好,他不过是个替代品罢了,路修远现在待他好,也不过是想着另一个人的影子,等到他腻了,还是会离开的。
这样的喜爱他不想要。
路修远以为他害羞,便不再步步紧bī,心情大好地负着手走到外间的方桌前,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茶已经冷了,入喉微苦,可路修远却在这苦涩里尝出了一丝微甜来。
那只躲在被子里的鸵鸟躲了没多久就憋不住了,往外探出了一个毛绒绒的脑袋。
他那个位置看不见坐在角落的路修远,只以为路修远有事先离开了,便匆匆穿上鞋子就想往外逃。
门刚打开,元润还没来得及垮出门,手腕被人从后面握住了,而后轻轻一拉,身体竟不受控往后倒,砰一声靠在门边上。
为什么路修远还在这里啊!元润qiáng行忍住想要推开路修远的冲动,心里写满了拒绝和躲避。
“你要去哪儿?”路修远一边问一边伸手按在元润的眉心,摩挲了好几下,好像是在画着什么。
元润还以为路修远又在搓自己眉心的族纹,轻咬着下唇迟疑道:“我、我去找朋友……就是,就是那个叫小尤的……”
眉心细细的描摹并未停止,元润能感受到对方的温度透过指腹传来,一笔一划,好像在描着他眉心的族纹一般。
“好吧。”过了一会,路修远松开了他,指腹从他的眉心挪开,“不要乱跑,早些回来。”
嗯?元润还以为这厮又要拉着他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竟这么轻易就松开他了?
他低着头应了声知道了,而后扭头就跑。他跑的那样快,没有看见路修远方才摸过他眉心的指腹破了一道口子,细细往外渗着血。
路上他遇到了好些眼熟的侍童。这几日他因嘴甜爱捧人,好些侍童都爱和他一起聊天说八卦,可这一回他自己变成了八卦中心的话题人物,那些侍童们都一脸犹疑的看着他默默退后了几步,没有再和他搭话。
直到他撞上了小尤。
那日小尤是和他一起分到商台宫的,只不过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于是他们便分开了。元润被路修远抱走的时候他没看见,只看见了地上残留的血迹,一见元润便关切的拉住了他的手:“阿元,你还好吗?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这小妖眼里的关心是真真切切的,元润心里一软,将手握了回去:“我没事啦。”
小尤仔仔细细看了看他的手和脸,确认没有什么伤口之后,又歪着头吸了吸鼻子。
“奇怪。”他指了指元润眉心的赤色族纹,“我怎么记得腾蛇族的族纹……有一点点不一样。”
元润的瞳孔微微放大,还以为是自己用景原jīng血画族纹时画错了,连忙找了个话题转移小尤的注意力:“对啦,我听说桑柏出事了,你能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吗?”
“啊。”小尤挠了挠头,“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听说láng族现在乱了套,好像是桑族长……桑柏他妖力低微,剩余几位大妖已经忍不了回láng族再抉择新任族长的事情,商台宫其余大妖们都拦不住,昨天晚上他们就在商台宫打了一架……”
这边元润逃出去躲避路修远突如其来的亲热,另一边,不知从什么地方回来的江游之带着玩味儿的眼神不着痕迹的在路修远身上扫了一圈。
又在看书。
就没有一次他来时路修远不在看书。
虽然他暂且不知道元润为何要借着景原的身份混入吾音阙,进入地下城又为什么,可这都不耽误他想帮助好友的心。
“咳。”江游之用手轻轻抵在唇边咳嗽了一声,然后从怀里扯出一个小角,看上去好像是一本书册,颇有些厚的样子。
路修远却连瞧都没瞧他一眼,与以往一般看着书。若非要说一些和往常不一样的,便是他的神情更加愉悦,嘴角始终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