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文对永安有感情。
而且他去年才病过一场,做过手术,虽然恢复得很好,可心理上更觉得自己老了,也更加恋旧。林安文不想住在什么高档舒适的地方,只要能和老街坊们在一起就行。
当时恰好有一对老两口要卖房给外地的儿子买婚房,开出的价钱也合理。林知夏坚决不让盛朗掏钱,自己贷了一点款,买下了这套两室一厅的房子。
从那时候起,他们父子俩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家,彻底在丰市扎根了下来。
生活改善了后,林安文的思维也比过去活跃了。
他自己住小卧室,把客厅和大卧室弄成了一个小棋牌室,买了几张二手机麻,提供茶水,开了一个小小的棋牌室。
永安里打麻将的茶馆很多,但是大都乌烟瘴气,客人也有很多是下九流。
林安文这里只做熟客生意,环境清静,一些上了年纪的街坊都喜欢到他这里来消磨时光。
别小瞧了这四张麻将桌,一个月下来,纯利也能有三四千,还了房贷后还够林安文的生活费。
于是林安文去按摩店的时间也减少了,一般也只做预约好的熟客。
再说他一旦放松下来,早年过度劳累积累下来的病就发了出来,腰不大好,血压也有些高,不适合再操劳。
林知夏走到了门口,二láng最先发现了他,摇着尾巴迎了出来。
“老láng!”林知夏摸了摸二láng的脑袋,从袋子里取出一块肥肥的鸭屁股丢过去。
二láng一口叼住,趴在墙角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二láng八岁了,已经是一头老狗了。它如今稳健老成,聪明得似乎成了jīng,依旧忠心耿耿地守在林安文身边,是林家不可或缺的成员之一。
“小夏回来啦!”打麻将的客人们热情地招呼,“我们的大教授回来了!”
“还不是教授呢。”林知夏笑,“副教授都还没评上呢。”
“可你才多大年纪呀,急什么?”
林安文朝林知夏的方向转过脸,眼角的笑纹愉快地舒展着。
“饿了不?还有一会儿才吃饭。厨房里有洗好的水果。”
“还不饿呢。”林知夏洗了手坐下,从林安文手里接过玉米剥了起来。
“老林你真是好福气。养个儿子又帅气又有本事,又这么孝顺你。”刘姐丢出一张幺jī,“小夏才刚刚工作就能给爸爸买房子了。哪里像我儿子,还要我们老两口给他掏首付买房结婚。”
林安文笑道:“刘姐,你哪里还需要儿子给你买房子?等将来永安这片拆了,你家店铺加楼上的住房,少说要补偿你一千万。”
永安拆迁的事,年年说,年年都落空。直到最近两年,这事才终于有了点眉目。
丰市正在高速发展,新市区的地皮一天一个价,已经没有多少地了。开发商终于再度将目光放到了和新市区一江之隔的永安区头上。
其实说到地理位置,永安至今还算市中心地带。
而且永安大火之后,市里召开了专项会议,也下定心好好整治这块丰市最著名的狗皮膏药。
政府和几大开发商联手推动之下,永安的拆迁工作进展迅速。
去年底的时候,规划部门大张旗鼓地进入小区,走街串巷,测量记录。各项前期协商工作也在一点点展开。
永安的居民们期盼了多年的拆迁终于要实现了,像是恨嫁的姑娘终于找到了如意郎君,巴不得明天就扯着男人去民政局领证。
这些日子来,拆迁和补偿方案,也是林家棋牌室的牌桌上最常谈论的话题。
“听说整个永安要划成四块,南区靠桥和地铁站近,用来修写字楼和商业街。我们北区,靠江的那块修公园,我们脚下这块规划的是住宅区和学校。林师傅,你家入手得正是时候。现在你们这片的房价都涨了有五成了吧?”
一群人又讨论着补偿方案。你家会补多少,我家又会补多少,言语里都是满满的对未来的期望。
比如孙明珠,她这回就能赚一大笔。
因当年听了林知夏的教导,孙明珠在父母离婚大战中充分为自己谋取利益,战果辉煌。她爸急着离婚去娶已怀孕的小三,于是写了一份协议,同意将永安这套旧房子归孙明珠所有。
当时只觉得这不过是一套在城中村里的老破小房子,根本不值钱。没想碰上了拆迁,这套房子转眼能换一套崭新的电梯公寓。
听孙明珠说,她后妈听到这消息,脸都绿了,一连两三个月都没带儿子来探望老人家。
“我爸后来赚的钱全给她抓手里,他们自己也不是没房子住,却还是不知足。显然就是见不得我过的好。”孙明珠一个劲冷笑,“倒也不是天下所有后妈都是坏人,但是做小三上位的,绝对不是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