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法子,就是圣上赐婚。
若是选秀时没出差错,恐是还可行,可如今……
周韫拧了拧眉,掩去那丝难受和愧疚,如何想,都是她毁了顾姐姐。
周韫抚了抚额,有些头疼,低声说:
“只盼着姐姐不要那般傻……”
回长安城可以,和裴时一同回也可以,但千万别和裴时真发生了什么。
私下定情,足以叫顾姐姐的闺誉毁得一gān二净。
时chūn和时秋对视一眼,这事谁都帮不得主子。
就是主子,恐也只能心中焦急。
周韫倒是有些想法,可这想法,以她现在的身份,还不可行。
远在离不郭城相邻的羡城,和周韫主仆几人想得皆不同的是,顾妍的的确确跟在裴时回长安城的队伍中。
可这支队伍中,却不止一辆马车。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顶沿挂着一串铃铛,一瞧,就让人知晓马车内乘坐的是女眷。
队伍中间停了一段时间。
遂后有人端着什么上后面那辆马车,轻声细语地询问着什么,得了回应后,才掀开帘子低头走进去。
在马车一旁,并肩走着一匹马,马上高高坐着一男子,玄色衣裳,侧脸棱角分明,锋芒毕露。
偏生他用玉冠束发,多了丝世家公子的矜贵和漠然。
马车中,有一女子掀开提花帘,轻柔虚弱地和他说着话。
裴时只冷淡地应了声,遂后,就听那女子轻咳了几声,身为虚弱,裴时一顿,侧脸看过去,待看见女子脸上的苍白时,他拧了拧眉:“路程还远,程姑娘好生休息吧。”
被唤作程姑娘的女子一愣,怔怔地看向他,半晌,才堪堪收回视线,低声细声说:“好。”
一举一动,她皆甚为乖巧,也格外听话,不给裴时惹一丝麻烦。
这般作态,叫裴时心中莫名堵着的烦躁,发泄不得。
许久,他堪堪抬起头,看向前方那辆没有丝毫动静的马车,只刹那,他就垂下眸眼,似有一丝低落。
程安秋放下珠帘时,最后一眼,就看见他这副模样,她颤着眸子收回视线,袖子中的手稍稍捏紧。
心中滑过一丝不甘。
较前方的一辆马车,顾妍坐在其中,她身上披着披风,之前落水,她生了寒症,一丝都受不得凉。
顾妍垂着眸眼,神色清清淡淡地,甚为平静地翻着一本书册。
知婳松了珠帘,从窗户中探回头来,似不忿地撇了撇嘴。
她像是忍不住,想说些什么,可觑了一眼自家主子,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她倒了杯茶水,将杯盏递给顾妍,低声呸道:“小姐,您怎得这般淡定啊!”
知婳一想起程安秋的作态,就恨不得不忿啐上一句:“那程姑娘也忒不要脸了!明明裴大人不想带她一起,她非要跟着!”
听见知婳骂出脏话时,顾妍就蹙起了细眉,她抬了眸,依旧温柔,却透着股严厉:“够了,诋毁程姑娘的这些话,我不想再听见。”
知媜被她一斥,顿时生了几分委屈。
不待她说些什么,就见顾妍又平静地低下头,将视线落在书本上:“陈姑娘并未得罪你什么,你作甚一直和她过不去?”
自踏上回长安的行程开始,知婳几乎一看见程安秋就生闷气。
知婳哑声,不知自家主子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她憋着气,说:“她明显是奔着裴大人来的!”
顾妍翻着书本的手稍顿,微微抬起头,平静地问一句:“所以呢?即使如此,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她后一个问句似咬得重了些,不知是在问知婳,还是在问谁。
知媜一急:“可是小姐您心悦——”
“够了!”
顾妍拧眉打断她,知婳委屈地低下头,顾妍稍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日后莫要为难程姑娘。”
顾妍重新敛下眸眼,她说:
“我回长安城,不是为了他。”
只不过是她该回去了,外祖父不是她家,既然不欢迎她,她何必留下讨人嫌。
珠帘外,裴时刚骑着马到窗边,就听见这一句话飘出来,他眸色稍变,握着缰绳的手不着痕迹用了力。
冬恒跟在裴时身后,也听见了这一句。
他心中叹了一声,像是在替自家主子不值,又似在替马车中那人惋惜。
定国公府的嫡女啊。
多显贵的身份。
只可惜,没了父母,只孤身一女子,这身份再贵重,也没甚用了。
即使两情相悦又如何,自家主子明显不死心,顾小姐又没有回应之意,待回了长安城,再有老夫人从中作祟,这事可有的磨呢。
冬恒看了眼自家爷的背影,心中嘀咕,总会有人退一步的。
而这个人是谁……端看谁狠得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