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昀一顿,心中有些无奈,她院中的白银针恐比府上加起来的还要多,何至于真心想要。
他叫人送茶叶过来,是为何?
还不是她嘴刁?
结果,不管作甚,只要牵扯到正妃,落在她眼中,都成了他的不好。
傅昀只能说:
“待会叫人给你送过去。”
周韫眸眼弯弯,含笑看了他一眼,连说话时透着软意:“那妾身先谢过爷。”
庄宜穗捏紧杯盏,忽觉口中这白银针不过尔尔,涩味久久不散,她随后搁置了杯盏,脸上神色淡了下来。
没得热闹看,周韫根本没久待,她一句不舒服,直接告退了去。
傅昀待至请安尽散,陪庄宜穗用了早膳。
庄宜穗用公筷替他夹了些菜色,膳食用到中途时,她似不经意地说起:“妾身进府已有几日,还没见过府中的管事,爷觉得妾身该何时见他们为好?”
傅昀放下木著,知晓她是在问管家之权。
周韫本和他说过,正妃进府后,会将管家之权送上,但那日敬茶后,她一句话都不提,必是那日心中生了怒。
但庄宜穗不提尚好,既她提了,他就不得再当作不知。
傅昀稍有些头疼,脸上神色越发平淡:
“你看着办就好,府中账本在侧妃那处,你差人去拿即可。”
说罢,他没甚留下的心思,直接站起了身,庄宜穗还未来得及惊喜,就讶然地跟着站起来:“爷用罢了?”
傅昀淡淡地“嗯”了声:“刑部尚有事。”
在他要离开只时,他稍顿了顿,说了一句:
“侧妃她年龄尚小,性子娇纵了些,但无坏心,王妃多包容她些。”
话里话外,维护之意明显,叫庄宜穗根本忽视不得。
在他身后,庄宜穗握紧了手,差些折了平日爱护的指甲。
她有些不解,也有些好笑,爷怎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番话来?
庄宜穗堵着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憋得甚是难受。
她挤出一抹笑:“爷说得是,妾身知晓了。”
在傅昀离开后,她险些碎了手边的碗著,鸠芳手疾眼快地拉住她,焦急道:“主子!不可啊!”
爷尚未走远,主子若闹出动静来,岂不是明摆着说,对爷不满?
庄宜穗挥开她的手,却没了那抹冲动,她按住桌沿,气得眸子稍红:“不可,不可,皆是不可!”
她咬牙,在心中补出下一句:那为何周韫就何事都做得?
闺阁时如此,周韫可一身红衣,满目张扬,她可常出府不顾形象游玩,可在皇室马场蹴鞠,可见人不敬,可纵街伤人不得处置。
如今嫁人了,依旧如此。
明明她家世比周韫好,入府后身份比周韫要高,可不管如何,她好似都过得不如周韫。
一句简简单单的规矩,几乎要压垮了她。
鸠芳不知说些什么,她不懂主子为何要和周侧妃攀比?
但凡世家出身,几人不是同主子这般?
受得起世家的荣誉,自也要担得住世家的责任。
更何况,主子往日不是也看不过周侧妃的作态吗?
曾还说过,若周侧妃是男子,必是所谓纨绔子弟,不堪其用。
鸠芳最终也只说了句:“主子您冷静些。”
“主子您身份高,如今最紧要的,是笼络爷的心,至于周侧妃,待爷偏向主子后,她还不是由您处置吗?”
至于昨日洛侧妃和主子说的话,她是顶顶不同意的。
她一直对洛侧妃无感,总将自家主子推至前方,洛侧妃平白得好处,还不染一丝骂名。
庄宜穗咬牙:“论争宠,她有个贵妃那样的榜样,谁比得过她!”
贵妃能叫圣上宠她十年如一日,不管多少新人入宫,也无一人可越过她,这其中手段,岂止几许?
她终究存了些理智,声音压得极低。
纵如此,鸠芳也吓得脸色发白:“主子慎言啊!”
贵妃娘娘,岂是她们可议论的?
这院子中,大多是王府的人,但凡有人听了一句,主子也落不得好。
庄宜穗稍顿,敛了敛声:
“本妃又没说甚,你何故这般心虚!”
话虽如此说,可她却没再提一句。
她敢明晃晃地对付周韫,却不敢背地议论贵妃一声,终究,周韫不是贵妃本人,纵有靠山,也得打些折扣。
鸠芳抿唇无奈,前日氿雅被拖出去,受了刑,至今还没能起身。
主子素来不爱听她说话,若非夫人要求,恐怕主子根本不会带她进府。
她低声:“主子,王爷已经下了令,如今还是去锦和苑将账本甚物领回来,方是紧要。”
第32章
午时后,锦和苑。
周韫倚在榻上,漫不经心地掀起眼皮子,似是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