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鸠芳还是迟疑地开口:
“前方传消息来,说是绥合院去锦和苑去请了王爷。”
庄宜穗不着痕迹地拧起眉,如今不管是绥合院,还是锦和苑,她都不如何想听到她们的消息。
她厌烦地翻了个身:
“同本妃说这些作甚?”
孟安攸本就身份特殊,如今又怀有身孕,连同她,都不知该如何对待孟安攸。
最主要的,还是爷的态度太过含糊不清。
遂一想到锦和苑,庄宜穗又翻身过来,睁眸子,沉声问:“请到了?”
鸠芳摇摇头:“并无,听说周侧妃发了好大一通火。”
房间内有些寂静。
隔了好半晌,案桌上的烛火似都轻晃了下,庄宜穗才有动静,她低声恍惚地说:“有宠的人,才敢在这时发脾气。”
如她,如洛秋时,在这时,只能压下不满,对爷道一声恭喜。
若是周韫知晓她的想法,必要道一声委屈。
她发火,只因傅昀的话,却不是为了孟安攸有孕一事。
鸠芳哑声半晌,不知该如何接话。
好在庄宜穗也没想叫她接话,她似有些想不通,身子径直坐了起来,咬声说:“周韫究竟有甚好?”
“爷放着绥合院有孕不顾,也要巴巴地赶去锦和苑安慰?”
庄宜穗心中气不平:“满后院的人今日心中都不舒坦,偏生她矜贵,这时还得霸着爷不放。”
最可气的是,锦和苑明明没派人去请爷,爷却自己不请自去。
这番特殊对待,真真是叫旁人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呕得很。
鸠盼这时走进来,只听了一耳,有些不满地看向鸠芳:“你作甚和主子说这些,平白惹得主子不满。”
鸠芳敛眸,不与她多说,鸠盼说罢,上前扶住庄宜穗,她低声说:“主子且放宽些心思。”
“爷是何人,身份顶顶尊贵,能容得侧妃一时放肆,莫不是还曾一直忍着她不成?”
这世间男子,皆喜欢温柔小意的女子,不为甚,只因贴心。
像周侧妃这般闹腾的,一时新鲜罢了,待过了这段时间,爷哪能容她?
鸠芳听这话直拧眉,偏生这话顺耳,叫庄宜穗紧皱的眉心渐渐放松。
鸠芳看得一阵心塞。
侧妃若无一点手段,能会是如今这般荣宠?
庄宜穗不耐烦地看向鸠芳:“你今日不必守着了。”
鸠盼眉眼得意地觑了眼鸠芳,真当夫人在后背撑腰,就能在王妃面前压过她了?
鸠芳心中厌烦,若非她父母皆是庄府家生子,她何苦这般劳心劳力,还不讨主子欢心,为得不就是让主子沉下心?
主子总不听她言,时间久了,她难免心生不耐。
她退出去之前,隐约听见鸠盼似低声说了句:
“……怀胎近十月,这中间变故多了去了,主子可还记得腹上的单姨娘……”
鸠芳脸色一变,单姨娘?
单姨娘进庄府时,不过及笄之龄,模样娇媚,性子温软,甚讨老爷欢心。
后来单姨娘有孕,老爷喜不自禁,近乎日日朝单姨娘院子跑,百般重视。
那时,夫人对单姨娘甚为上心,堪比老爷,不知叫老爷对其有多满意。
后来单姨娘意外失子,明明只用了夫人和老爷送去的物件,但老爷却不信是夫人害得她。
不过皆是因为夫人表面功夫做得太好罢了。
一番闹腾后,老爷直接对单姨娘失了耐心,多了几分厌烦,单姨娘遂在后院中郁郁寡欢,不到一年就去了。
鸠芳稍顿后,才压着转身劝解的心思,退了出去。
若主子能有夫人那分耐心和能力,只要其不露了马脚,她也无力再去惹人厌烦。
怕只怕……画虎不成反类犬。
第44章
翌日,散了请安后,周韫没有急着回宫,她在后花园里的凉亭坐下,卧在栏杆侧,垂眸看着池塘里争食的鱼儿。
昨日和爷闹了一番,虽说最后爷未甩袖离开,但周韫心情还是不太好。
一夜思绪纷扰,她也有些怀疑,自己是否太过不重视爷了?
那总是她的夫,会陪着她日后余生数十年。
如今日凉,前些日子落的雪早就被下人清扫得一gān二净,周韫披着胭脂色的大氅,发髻步摇中带着些赤红,肤如凝脂的脸颊透着些许嫣红,她稍侧眸,手中漫不经心地捻着鱼食,有一搭没一搭地朝池塘中撒去。
不稍须臾,婢女奉了茶水和糕点上来,摆满了石桌。
周韫只觑了一眼,捧着杯盏抿了一口,时秋看得好笑,摇了摇头:“主子今日怎么了?”
昨日听闻孟良娣有孕时,心情都没有不好,今日倒是心情差了下来。
叫她有些摸不清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