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依刘良娣高见,这后院除了侧妃,还有何人能这般毫无声息地对我家王妃下手!”
傅昀沉着眸,没说话。
刘氏拧眉问向太医:“太医,王妃小产是因何故?”
邱太医哑声半晌,苦涩说道:
“微臣无用,只依稀诊出王妃除了先前情绪不稳,后又该是用了yīn凉之物,才会导致小产。”
刘氏顿了顿,无话可说。
既是用了yīn凉之物,必然是被人所害,总不会傻得明知有问题,还亲自去服用。
搜寻正院各处,却寻不到任何yīn寒的物件。
刘氏有些不安地看了眼王爷,害怕王爷会怀疑道侧妃身上。
毕竟,如今没有丝毫证据,却不代表没人害了王妃。
寻不到凶手,那就只能从最大获利者身上找答案。
侧妃刚生下长子,王妃小产,没了嫡子,无论如何说,对侧妃的好处都是最大的。
氿雅渐渐松了口气,红着眼看向一直沉默不言的傅昀:“王爷!”
刘氏打断她,gān巴巴地一句:“侧妃孕子有功,如今毫无证据就给侧妃定罪,是不是有些过于武断了?”
一直死寂中的庄宜穗听到现在,扯了扯唇角,她撑着身子似要坐起,氿雅忙去扶她,却见她唇色发白地坐了起来。
庄宜穗木着脸,眸色空洞:
“本妃必要查出害了我孩子的凶手。”
她不知在和说话,却用了“本妃”自称。
刘氏心下稍厉,后退半步,服身低头。
她空洞的视线渐渐左移,落在了傅昀身上,她似麻木了:“爷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锦和苑,妾身今日必要搜查!”
她话中的qiáng势,让傅昀眉梢最后的一丝犹豫也褪尽,他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看向庄宜穗,淡淡地问:“若本王不答应呢?”
庄宜穗直直撞进傅昀的眸子,泪珠毫无预兆地掉下,却面无表情:“那本妃就自请下、堂!”
话若惊雷,叫室内众人眸孔皆是一缩。
庄宜穗是圣旨亲赐的王妃,连傅昀没有十足的理由都不得叫她下堂。
但凡她真要自请下堂,就必要进宫面圣。
能将堂堂一亲王王妃bī到自请下堂,傅昀“宠妾灭妻”的名声不背也得背,必将失仁义民心。
她这二字,似在和傅昀打擂台一般。
刘氏手轻抖,咽了下口水,如何也想不到今日竟会将庄宜穗bī得说出这二字来。
傅昀呼吸也沉重了一分,他眸中似有冷意闪过。
所有人,包括刘氏都知晓,傅昀会退一步的,他本就对后院女子包容,如今又在夺嫡关键时刻。
即使傅昀再宠侧妃,也会退步。
再说,王妃受难,搜查后院,本就理所应当。
否则,不能服众。
可,傅昀却扯了下嘴角,似掠过一丝轻讽,最后,他眸色归于平淡:“既如此,那庄大小姐就请便吧。”
庄大小姐就请便吧……
庄大小姐……
请便吧……
庄宜穗的身子被钉在那里,脑海中不断回dàng傅昀的这句话。
他叫她——庄大小姐!
倏地,庄宜穗瞳孔睁大,她一手捂住胸口,生生地,她嘴角溢出一抹殷红。
傅昀却视若不见,转身欲走。
庄宜穗崩溃叫住他:
“爷,你就如此偏袒吗!”
“即使她谋害嫡子!即使妾身要自请下堂,你也要偏袒她吗!”
傅昀步子停了一瞬,他寡淡漠然地转身:“你适才问,这府中后院除了侧妃,还有何人能这般毫无声息地对你家王妃下手。”
他说:“本王告诉你。”
“还有你家王妃和——本王。”
嗡
氿雅似听见自己脑海一阵嗡嗡地响。
除了侧妃,王妃和王爷皆可毫无声息地对王妃动手,她们当然都心知肚明。
可这话由王爷说出来,不是要她家王妃去死吗!
氿雅涩着头,抖着身子,却是不敢转身去看王妃的神色。
傅昀抬步之前,冷眼觑向庄宜穗,撂下一句:
“庄大小姐说本王偏袒,今日之事,究竟偏袒的是谁,你还要本王明说吗?”
他今日许是的确有了偏袒,却绝不是对着周韫。
傅昀甩袖离开,却在走出屏风后,锁紧眉心,眸中生了怒意:“你怎么出来了?”
周韫裹着披风,被时秋和时chūn扶着,站在屏风后,直愣愣地看向傅昀。
她是在傅昀说那句“那庄大小姐就请便吧”时进来的。
可众人震惊,忘了行礼,连她自己都忘了不顾身子也要过来的目的,停滞在屏风外。
周韫听见傅昀的怒声,她抿起唇,脸色稍白:
“我担心王妃,就过来看看。”
她用的自称“我”,此时却没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