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昀气得站起身,脸色稍黑:“你这话若被旁人听去,旁人会如何想你?”
周韫茫然地看向他,不知他为何忽然发这么大脾气。
她仰起脸,看向他,咬紧唇瓣,有些委屈,又有些无所谓:“妾身管旁人怎么看,只要爷不误会妾身,不就行了吗?”
周韫直勾勾地看着傅昀,眸子里是一片坦坦dàngdàng,烛光摇晃间,映在她脸上,让她那双眸子灼亮得似要望进人心中一般。
傅昀呼吸稍滞。
须臾,他才回过神来,抿唇移开视线。
许久之后,他才闭了闭眼睛,心中泛起一丝苦笑。
她总这般,说得好似他极为重要一般。
可实际上,傅昀却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
又或是,这番话不过为了打消他心中狐疑,而说出来哄弄他的。
周韫见他又沉默,咬唇拧起眉,不忿地扯了扯锦被。
她低垂下头,闷闷轻哼道:
“爷后院那些女子日日来烦我,我都未曾生气,爷倒是无理取闹起来了。”
她看似小声,却叫傅昀听了个真切。
一句“无理取闹”叫傅昀涨红了脸,指着她,憋了半晌:“你!”
第114章进宫
秋风涩涩,带来一丝凉意,锦和苑旁的一株桂花树,散着浓郁的清香。
将要过九月时,所有事终于皆尘埃落地。
丧钟敲响,整整九声,连绵不断从宫中传来。
彼时,周韫坐在锦和苑前的长廊中,听见这声,她倏地一怔,忙回头朝皇宫的方向看去。
时秋手中的鱼饵散落,细微的声音叫周韫回神。
回眸就见时秋咽了咽口水,周韫细眉一拧,低声斥道:“作甚这般不沉稳?”
时秋僵硬地回了个笑,堪堪地说:“娘娘,这钟声是、从皇宫方向传来的?”
她自也想稳重。
可当知晓,当今圣上的死因许是有隐情时,她又如何能淡定下来?
周韫紧紧抿住唇,她朝皇宫方向看去,眸色深深浅浅地变化着。
忽地,周韫想起什么,狠狠地拧起眉。
若这钟声真的代表圣上殁了,可……圣上之前未定太子,那如今的宫中会是什么情景?
周韫倏地站起来,厉声吩咐:
“来人!将张公公叫来!”
时秋惊讶地看着她,可周韫却没时间解释那么多,匆匆拎着裙摆回了锦和苑。
张崇也听到宫中不断传来的钟声,听到侧妃传他后,连一刻都不敢耽误,就赶到锦和苑。
锦和苑中,周韫站在huáng梨木椅前,嬷嬷抱着瑾儿在她身后恭敬站着。
张崇恭敬躬身:“娘娘,您传奴才,可是有何事吩咐?”
自庄宜穗去后,府中下人撑周韫皆为娘娘,连前面的侧妃都给去了。
周韫侧头看向他,稍颔首,示意他听这还未断的钟声,拧紧眉:“可听见了?”
张崇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忙点头。
周韫深呼吸了一口气,她沉声吩咐:
“传本妃命令,从现在开始,任何人不得进出王府,派侍卫紧密巡守,尤其是前院和后院各位主子,不得有丝毫疏忽!”
周韫稍顿了下,她低垂下眼眸,轻声呢喃:
“……直到爷回府。”
张崇先是错愕不解,遂后反应过来她为何有这般命令。
若圣上真的故去,那如今最有希望登上大典的就是他家主子爷。
可庄王和安王却不会眼睁睁看着王爷登上那个位置,而什么都不做。
说不定,就会有人想不开,想要鱼死网破。
其实周韫也知晓,自己这番担心许是有些多余。
大势已定,再多乱子,也不过跳梁小丑罢了。
只不过,周韫觑了眼嬷嬷怀中的襁褓,即使如此,她也不得不防。
等张崇郑重应声退下后,周韫才松了口气,软着腿坐回椅子上,短短几道钟声,她却听得背后都生了冷汗。
周韫守着瑾儿,在锦和苑等了一日一夜,也没有等到傅昀回府。
时间越久,越叫人心惊胆颤。
翌日天明,周韫是被外间的喧噪声吵醒的。
她昨夜里硬撑着等傅昀回来,天际快晓亮时,她才迷迷瞪瞪地入睡。
如今被外间吵闹声,吵得迷茫地睁开眸子,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周韫抚额,难受地揉了揉,唤了声:
“时秋!”
听见动静,外间吵闹声倏地一静,遂后,珠帘被掀开,时秋快步走进来:“娘娘,您醒了?”
周韫蹙着细眉看向她:“外间什么声音,可是爷回来了?”
时秋苦笑着摇了摇头:
“王爷还没有回来,外面的是后院各位主子。”
周韫一怔,遂后才翻了个白眼:
“没有消息就在院子中等着!偏生就她们按捺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