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后天,四月七日。

  沈听澜觉得这日子巧,他与江诉声是同年同月,生日只差十天。

  他深觉这是冥冥之中注定下来的缘分,自己与江诉声本应该在一起。

  姥姥说,人要学会满足。

  沈听澜时常记得这句话,可是他并不满足。

  在他的潜意识里,爱情应该是平等的,不应该太过于依附另一半。在乡下,攀在大树上生长的小藤蔓往往都会被人扯下来丢在地上,活不长久。

  他心里十分清楚,自己将来会面对多么大的压力。江诉声家里条件好,又是独子,他家中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不同意他们在一起。若真要闹到那种程度,首先要保证物质生活,保证他们在一起后的六十年、甚至是七十年,都能够像普通人一样生活。

  沈听澜学习成绩不好,不走“捷径”,只能考个专科。这显然是不行的,他不能和江诉声差距太大。两个人在一起,有共同语言是最重要的。如果知识水平都没在一个层面,这段特别的关系又能熬多少年?

  他不希望成为细小的藤蔓,他贪心,想要得更多。

  无论是物质,还是感情。

  大概是沈青仪的影响,沈听澜以后的生活总是想得很远,格外的小心谨慎。

  “好呀,等那天我送你一份大礼。”沈听澜揉了两下手指,抓过江诉声铅笔盒里剩下的铅笔,慢慢削起来,“你给我削,我给你削。放心,沈大师的作品虽有瑕疵,但也能用。”

  生活需要一点小情调。

  蒋淮扬看看江诉声,接着又看看沈听澜。他皱皱眉,觉得这两个人无论是说话还是眼神接触都透着一丝丝不对劲。然而到底是怎么不对,琢磨不明白。

  他想,搞艺术的人都有些古怪脾气,讲个性,这两人说不定是臭味相投。

  不过两三秒后,蒋淮扬又产生了新的疑问。学美术的都爱追求个性,为什么自己不个性?

  他犹豫一会,问:“您二位瞅我个性吗?”

  沈听澜压根摸不清这人脑子里都装了什么东西,敷衍道:“个性,祖国需要毕加索。”

  “嘿,挺好。”蒋淮扬向后捋了下头发,“我看那些艺术大师都爱扎小辫,等离校了我也搞一个。”

  “扎小辫......”江诉声想到什么画面,瞬间笑出声。

  “有什么好笑的?”沈听澜撇撇嘴,“你连个名字都没有。”

  江诉声笑得更厉害:“你还记得地中海说咱俩啥吗?一个扎小辫,一个没名字......”他说至此处,朝着沈听澜眨了下眼睛。

  千千万万句话,似乎都融在这一个微小的动作里。

  蒋淮扬再一次抬手抚摸自己的头发,心说自己的个性还是太不明显。

  不用做卷子,下午两节课的时间就像被上了发条,飞快地过去。夕阳里的柳枝长出嫩叶,远远看去,似乎是一大团翠绿的烟雾。

  今日食堂上新,有道主食叫“螺蛳粉”,味道略大,熏得它与隔壁两个窗口都冷冷清清不见人影。

  沈听澜去买了碗尝尝,出乎意料地不错。汤头浓郁,酸笋脆慡,huáng花菜与酸豆角都给的足。米粉富有韧性,嚼起来满口的鲜辣咸香。

  江诉声不太喜欢,人坐在椅子边,碗也撂在桌子边,犹如在钢丝绳上吃饭,恨不能找个夹子把鼻子夹起来。

  沈听澜稍微把螺蛳粉往自己这边推了推:“真的挺好吃,要尝尝吗?”

  “不,”江诉声拒绝,“我一直不爱吃这种味大的,什么榴莲糖,臭豆腐,螺蛳粉......”

  “唉。”沈听澜颇为惋惜地叹口气,“那你真的失去好多乐趣。”

  “我没失去乐趣,你都替我尝了。”

  “纳闷了,你明明这么会说话,那五个弱智小号你是用脚的字吗?”

  “不是。我这个人嘴很笨的,只有在夸你的时候才会灵光一闪。虽然那五个小号都是我,但我只能用一个号专心致志地夸你。”

  “油......”沈听澜本来想说句“油腔滑调”,但江诉声的认真语气让他说不出口,低头认真吃饭。

  他们回到教室后,看见黑板画出了重新排好的座次表。听说校长前几天去外地考察,打算大搞素质教育,不知从哪个学校“偷”了几招回来。

  其中就包括班级座次,不再按照常规“面对黑板排排坐”的方式,而是根据最近一次的考试成绩把所有学生分成“ABC”三个等级。根据等级分为小组,两个好学生、两个中等生、两个差生,六个人面对面座。

  遇到问题了小组内讨论,解决不了的汇报给老师,再统一讲解。

  江诉声和沈听澜瞬间乐了,这种排座方式相当于他们被刑满释放。

  第37章礼物

  沈听澜和江诉声同为班级垫底,自然不可能被安排到同一个小组。但是还好,他们中间只间隔一条过道,没有高高的讲台桌阻挡视线,可以随随时时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