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宸舒吐出个烟圈,笑得温文尔雅。
“是啊,所以她编了一个很凄美的故事,不过被芷儿当场拆穿了,这才说出了实情。可能是觉得太委屈了,所以她是边哭边说的,这就是你一直想要的真相。”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让江恒再也淡定不了了,激动的问。
“她都谎话连篇了,芷璃为什么还要帮她?”
洛宸舒轻摇了摇头,意有所指的问。
“你现在关心的是秦澜还是芷儿?从始至终,你就没相信过秦澜,即便她现在人已经不在了,你还对她耿耿于怀。江恒,你扪心自问,你可曾怜惜过她一分一毫?”
这样的爱,即便那个女人活着,得到的也是打折的感情,太不纯粹了。
江恒怅然若失的苦笑一声,仰头盯着天花板说。
“我现在想补偿她,可一切都来不及了,她已经永远的离开我了。”
洛宸舒叹了口气,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芷儿和我说,其实秦澜的第二个故事也有水分,可她觉得为了爱你,她能将自尊都踩在脚下,实在可怜,所以才决定帮帮她。我说的这些,你未必全信,不过当时楚悦也在,你可以问问她。”
挨着他坐下,波光潋滟的眸子含着笑意的看向楼上,一颗毛绒绒的小脑袋迅速缩回了房间,惹得他轻笑出声。
“楚悦的个性你知道,大大咧咧,嫉恶如仇,撒谎这种事,她不屑去做。”
江恒脸上阴云密布,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问。
“小澜的两个故事都怎么说的?”
洛宸舒也不瞒他,将洛芷璃的话原原本本的又给他讲述了一遍,最后又分析说。
“芷儿说秦澜的目的前后矛盾,如果她真的想挽回你,就不会再往你身上泼脏水,这样只会让你更厌恶她。后来她又以孩子为借口,升级了故事版本,说你们之间除了怀孕是个意外,她没再骗过你任何事。”
眼角余光瞟见他脸色越发难看,他笑的意味深长,眼睛一时一刻都没离开悄悄打开的门缝。
“芷儿觉得她的第二个故事可信度还是极高的,只是那个时候的她更在乎的已经是腹中的孩子,而非你了。她之所以向芷儿求救,就是不想让你因为对她的误解,连带的对你们的孩子都厌恶。”
江恒心头巨震,神情有些恍惚,眼睛没有焦距的盯着前方,茫然的问。
“你也觉得是我冤枉了小澜?她是无辜的?”
洛宸舒不置可否的弯唇一笑,将烟掐灭后说。
“秦澜是怎样的人我不予置评。既然芷儿觉得她值得帮,那就一定值得。”
江恒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你就这么信任你妹妹?是不是太护短了?”
洛宸舒温和的眸子冷光一闪,很快便又恢复,语气不快的说。
“现在谈的是你和秦澜,别扯上我妹妹。我宠着她惯着她,都和你无关。今天这拳还真是没白揍,我现在还想抽你。”
两人的谈话陷入僵局,客厅安静下来。
洛芷璃被宁帝轩的电话吵醒,聊了很长时间才挂电话,她的瞌睡虫也全都跑光了,正想下楼出去活动一下,就听见两人的对话,怕引起尴尬,故而一缩头,又躲回去了。
躲在门后的了半天,也没等来江恒的回话,又探出脑袋观察了一下,看他呆滞的眼神有些于心不忍,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直到她的身影立在男人面前,他才回神,怔愣的问。
“你怎么下来了?”
洛芷璃轻叹了口气,眼睛直视着他,指了指自己的心窝处说。
“江老师,人的心要是死了,就真的救不活了。秦老师为了你几乎将她变成了另一个人,即便她爱的那么卑微,却依然没换回你的感情。直到你让她打掉孩子,她的心就彻底凉了。”
江恒的表情有些扭曲,眼神忽明忽暗,最后又重归死寂。
“芷璃,你是觉得我受到的良心谴责还不够吗?”
他已经知错了,可那又有什么用?无论他有多愧疚,都换不回一条鲜活的生命,不——是两条!
洛芷璃没在意他的误解,勾起个浅笑说。
“江老师,你什么时候能改改自以为是的毛病?我能站在这里和你说起这些过往,不是求得你的原谅,也不是让你更加自责。我只想你能面对现实!秦老师带着孩子遗恨而走,于她而讲或许是种解脱。”
江恒听到“解脱”二字犹如疯了一般,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七尺男儿哭得像个孩子。
洛宸舒本想安慰他两句,再一看他由压抑到释放,忽然觉得哭也未必是件坏事,至少比憋在心里强。
洛芷璃冷漠的看着他失声痛哭,似是嫌他受的刺激还不够多一般,咄咄逼人的说。
“对你的爱而不得,已经让她身心俱疲,直到你误会她有意用孩子逼婚,又不肯给她机会解释后,她就死了。每日里,她活得如一具行尸走肉,若不是有个孩子支撑,估计她早就寻死了。”
说了好长一段话,她微微有些气喘,额上透出细密的汗珠。
“可就是因为你的迁怒,把她最后的希望也给毁了。江恒,你真的很残忍,站在追求者的角度,我真的很想骂你一声渣男。但站在被爱者的角度,你也没有错。毕竟这世上没有哪条规定是要求被爱者必须为追求者负责。”
洛宸舒掏出手帕给她拭了下额头的汗,怜惜的把她拉坐到自己身边,在江恒看不见的角度给她竖了个大指,眉眼间全是自豪的笑意。
洛芷璃回他一个薄嗔,抿了抿唇,继续说。
“秦澜的死,你、我、轩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你们相爱至深,就不会给周雅诗可乘之机。如果我不是和你们都有关联,她就不会成为周雅诗的棋子。如果轩不是太优秀,就不会让周雅诗一心想要爬上他的床。”
说到这里,她的眼神凛然骇人,犹如宁帝轩上身了一般。
“可你别忘了,真正害死秦澜的不是你,不是我,更不是宁帝轩!而是丧心病狂的周雅诗!你整日沉浸在自责悔恨中有什么用?能为秦澜讨回公道吗?亡羊补牢的故事小朋友都知道,怎么就你想不通呢?”
江恒泪流满面,听着昔日的学生给自己上了一堂人生大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