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峻纬的眼神淡漠而坚定,好像没有什么能再撼动他。郭文韬越过他的肩膀看向墙角隐藏的虚影,又把周峻纬的话从头顺了两遍。
“好,我明白了。”
02
周峻纬和郭文韬的对话一字不漏地传回眼镜蛇王的耳中。
他正在办公室里浇花,前来汇报的秘书战战兢兢许久也没有等到回复,膝盖都在发颤。
有意思,所以现在他们是打定主意要回B市找他了吧?这居然还是周峻纬那小孩的主意?不会吧?他到现在还认为,自己会轻而易举地上当吗?不过说实话,他那些话听上去真像他自己啊,把自己当筹码,果然让人很感兴趣。眼镜王蛇摇着头,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秘书又把头低得更低了。
“让他们继续留意着吧,最后出主意的人应该是二队的那对双子星,周峻纬胡诌的什么底线什么筹码都是演给我看的,无非就是要混淆视听罢了。”原本担心周峻纬会失控的眼镜王蛇,在听说这么一出之后反而放心了,现在比自己更担心周峻纬的是郭文韬他们,他们是绝不可能让刚刚遭受双重打击的周峻纬来做重要计划的。
与理智的人周旋,他清楚什么会是他们的弱点。既然他们还有时间计划,那自己更有时间反计划才对。眼镜王蛇一扫昨日压抑心情,用钥匙划玻璃的难听嗓音哼了一句小曲儿,又停了下来。
“对了,一队那边最近有动静吗?”“一切如常。”“嗯,”他点点头,又说,“……盯着刘昊然,不能让他离开B市。”
03
“咖啡没有了,”罗予彤把冒着热烟的茶放在齐思钧面前,“就这个凑合下吧。”
已经在审讯室里坐了一个通宵,齐思钧筋疲力竭,根本无所谓喝什么。他肚子里很空,胃不太舒服,但依旧脾气很好地冲罗予彤笑笑,坐直身子用双手捂住发烫的纸杯:“谢谢,辛苦罗督察了。”罗予彤一怔,正要拉开椅背坐下的动作刹时顿住。她抿抿嘴,把头发整理好,这才入座。
“应该有很多人夸过你温柔吧。”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呢?”齐思钧抬眼看了她一下,微笑。
“因为有时候我都意识到自己满不客气的,但你没有生我气,”罗予彤道,“说句实话,能给小唐老师、呃、唐九洲定罪的东西大多模糊,没有什么实质性,所以王先生想让我说服你出来指证他。可我站在你的立场想了想,你们始终是认识这么久的朋友,要做到这种程度肯定很难。”齐思钧抿了口茶,没说话。
罗予彤在整个晚上的态度都很qiáng硬,可对上齐思钧这种人,却宛如拳头砸在棉花上,一点力都使不出来。突然改变的问话方式似乎有了更多的同理心,可叫人辨不出真伪。齐思钧没有因此放松警惕,反而连汗毛都竖起来了。
看来这位年轻的罗督察只是喂他吃了一个晚上的开胃菜,重头戏现在才正式开始。
04
“齐法医,我们先从唐九洲的父亲说起。
“唐先生前段时间因洗黑钱等罪名成为经济罪犯,在B市被捕后离奇身亡。根据调查,他多年来曾经多次来到H市,而抵达以后的所有行踪我们都查不到。B市经侦支队证实,红宁坊的资金除了被已查证的高官贪走,一部分去向不明。红骷髅覆灭后,唐先生的公司资金周转曾经‘巧合’地出现过问题,所有的时间点卡得正好。种种迹象表明,唐先生与红骷髅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2015年红骨肆nüè,唐教授,即唐九洲的爷爷,带领实验室支援H市,并大获成功。但在此期间,H市有大批没有上报的失踪人数,以及竹叶青内部离奇失踪的成员,让我们发现了实验室有未经允许违规进行活体实验的事。
“红骨病毒特殊,作为生化武器而言杀伤力巨大,不是普通人一朝一夕能做出来的。根据B市病毒实验所的研究发现,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来自唐教授实验室的某种项目。再根据唐先生的账户,我们发现他极有可能是贩卖病毒给红骷髅的罪魁祸首。
“不仅仅是金钱,更多的是人命。唐家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已经是罄竹难书。表面上是爱国商人,是帮助竹叶青的重要支援,可实际上是一丘之貉。齐法医,但凡你还有良心,怎么还会帮这些人说话?”
罗予彤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却也没让齐思钧的神情改变些许。他平静地看着罗督察,二人对视良久。
“然后呢?”“……什么?”
“这都是他父亲、他爷爷的事情,跟他有什么关系?”
罗予彤不可思议地歪了歪头,竟然觉得有些好笑:“你该不会天真地以为,在这种家庭环境之下还有人能‘出淤泥而不染’吧?”从她的表情中能看出三分讥讽和怜悯,齐思钧不知道该被可怜是自己还是这个蒙在鼓里的小丫头,只张了张嘴,一时间没办法说出一句话。是啊,这是多么让人难以置信的事情,任凭谁听了都会觉得不可思议。这样肮脏的家庭,怎么可能还会有唐九洲那样单纯善良的孩子?没有人会记得他曾经的贡献,最终留下的只有家庭带给他的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