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愿代夫人受过!”傅明修将头磕到了冰冷的地面上,“夫人是因为臣才出手伤了三皇子,臣愿意全力承担!”
“哼,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皇帝怒的将手边的镇纸砸了下去,碎片溅起,擦破了傅明修的侧脸。
“她伤的是朕的儿子!你以为她伤人你能置身事外?从今天起,傅明修贬为庶民,现在押入天牢,稍后处置!”皇帝怒道。
“且慢!”镇国公急忙喝道,“皇上,打伤三皇子的是臣的女儿!”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毕竟镇国公府只有一个世子,女儿不是在很久之前就没了吗?
“皇上,先皇曾赐下铁卷丹书,臣愿用丹书换女儿和女婿两条命!”镇国公将铁卷丹书举过头顶。
镇国公身为超品国公,一直极有威望,加上先皇赐下的铁卷丹书,只要镇国公一家不造反,那么无论犯了什么事,都能被宽恕一次。
皇上铁色铁青,“镇国公,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臣很清醒,臣的女儿幼时遭人陷害,好不容易寻回,此事千真万确,万万不敢欺君!”镇国公掷地有声道,“皇上,请宽恕臣的女儿和女婿!”
他说着,低下头,将丹书继续举着。
皇上心中翻滚着无尽的怒意,却无法宣泄,皇家尊严让他不能拒绝这个请求,他怒的扫开了御案上的东西,喝道:“滚!现在都给朕滚!”
天牢外,傅明修等得焦急,当看到唐净走出来的时候,傅明修急忙上前,拉着她上上下下地看,看她是否受了伤。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他嘴里念着,把小姑娘抱进怀里,一直悬着的心,缓缓落了下来。
他拉着唐净走到马车边,沐长宴静静站在那里,“走吧,先回去。”
“我想回家。”唐净的手被傅明修紧紧地握着,不知是不是因为经历了唐德贵去世的打击,小姑娘变得安静很多,就像是调皮捣蛋的孩子,在某一天被迫长大。
傅明修看着觉得很难受,但好在一切都结束了,他会找回他家娘子脸上的笑容的。
马车缓缓前行,马蹄踏在雪上,沙沙作响。
唐净说的回家,自然不是镇国公府,而是唐家小院儿。
小院外,包包蹲坐着,脑袋一直看着不远处,在听到马蹄声后,站了起来,尾巴开始晃动。
唐净从马车上下来,国公爷和国公夫人都迎了出来,看着平安无事的唐净,国公夫人的眼圈都有些发红。
小院里的积雪被打扫的很gān净,大堂正屋被布置成了灵堂,唐净被傅明修拉着,走到了棺椁前。
“小哥哥,我们回家吧。”唐净偏过头来看向傅明修,那双乌溜溜的杏眸里,让人一看就知道心智不成熟的稚气,被一种深沉的难过取代。
“我们带爹爹回家。”唐净知道的,爹爹想回家,因为他总对净净说,落叶归根,人老了,也都很想回家。
“好。”傅明修将唐净的头按入自己的怀中。
国公夫人想说点什么,被国公爷阻止了。
待在这里,唐净可能不会开心,无论在哪里,她都是他们的女儿,只要她能重新变得快乐起来。况且女儿大了,也总是要嫁人的,她的确嫁了个很好的相公。
从京城到刘家村,需要走半个月的路,现在数九寒天的,尸体不会毁坏,傅明修就让花婶婶和家丁张罗着收拾行囊,他们需要赶在天气暖和起来之前回到刘家村。
出发那天,所有人都来了,就连方昇之也来了。
“以后,还会来京城吗?”方昇之问傅明修。
“不了吧,我想陪着娘子,在刘家村好好过日子。”他在青州的时候就想好了,他想辞官回乡,他曾以为自己追求的是远大抱负,可到头来才发现,他想要的也不过是有人知冷暖,有人陪着吃三餐,有人同看chūn花,有人同赏秋月。
国公夫妇很不舍地站在一旁,唐净冲他们笑了笑,说了声,“爹,娘,我回家啦。你们和哥哥,好好的。”
她扬了一下手,转身上了马车。
国公夫人下意识地往前一步,她压抑着心中的难过,却什么也不能阻止。
马车缓缓地向前,包包汪了一声,跑上去跳到了家丁边上的空位上。
远处的一家茶楼二楼,有个带着兜帽的姑娘,一直静静地看着,她撩起纱帘,露出了脸来,是顾湘君。
她的表情非常平静,是那种撕心裂肺之后,尘埃落定的平静。
马车渐行渐远,最终驶出了她的视线。她这辈子荒腔走板的,做过无法被宽恕的恶,也做过与心爱之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梦,还鲜衣怒马肆意风华过,到最后,她才发现,她其实一直都活在一种可笑的自我陶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