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子谦心里忽然慌了一下,“庭烨,你别这样,这不是你的错,她中了金丝蝶蛊,你已经尽力救她回来了,何况,何况之尧还未回来,一切尚有希望不是吗……”话音渐渐弱了下来,金丝蝶蛊是什么东西他们都心知肚明,楼陌最终会如何,他真的没有把握。
“你说什么?金丝蝶蛊?!”汶无颜忽而转头望向上官子谦,仿佛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玩笑的痕迹,可惜,一无所获。
汶无颜像是突然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似的,一下跌倒在地上,眼眶登时就红了,金丝蝶蛊,竟然又是金丝蝶蛊!这种东西他怎么会不知道,当年他的母亲就是死在了这金丝蝶蛊之下,犹记得冥蝶破茧而出的那一刻,他的母亲就咽了气……
妖异鬼魅的冥蝶映衬着母亲苍颜枯竭的面孔,那一幕,他永远都无法释怀!
时隔多年,为什么又要让他承受一次那种痛彻心扉的绝望?!
不,他绝不能让悲剧再一次重演,他要救她,陌陌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不允许她就这样死去,绝不允许!汶无颜眉宇间的悲痛渐渐被坚定所取代,狭长的桃花眼中染上了一抹深色。
只见他迅速收敛了情绪,拍了拍衣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斜睨着莫庭烨,讥诮的话脱口而出:“莫庭烨,你最好一直不去疗伤,死了最好,你放心,你死以后我会好好照顾陌陌的,绝不会让人伤她一分一毫!”
上官子谦闻言嘴角一抽,这厮确定不是来挑事的吗?
就在他以为莫庭烨依然不会理会汶无颜的时候,令人咋舌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莫庭烨眼皮微动,深邃的紫眸愈发幽暗,小心翼翼地将楼陌的手放好,又扯过被子来盖上,这才缓缓从地上起身,许是在地上跪了太久,他的身形微微摇晃了一下,发丝凌乱,青黑色的胡茬散布在下巴上,却丝毫不显láng狈,反倒是平添了几分凌厉疏狂之气。
侧身走至汶无颜身边,薄唇轻启:“陌儿她是我一个人的,我不会给你任何趁虚而入的机会,所以,收起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言罢便走到一旁软塌上坐下,用眼神示意周巡和赵子修二人过来给他处理伤口,二人愣了片刻,旋即立刻上前。
“王爷,您身上伤口太多,依属下看不如另寻间屋子……”赵子修皱眉道。这软塌上确有不便……
“不必,就在这儿。”
话未说完就被莫庭烨打断,周巡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面上顿时闪过一抹了然之色,赵子修正待要分辩,却见一旁的周巡冲他微微摇了摇头,于是只好作罢。
莫庭烨是真的伤得很重,衣服褪下后,露出了血肉模糊的伤口,可他全程一声不吭,仿佛受伤的不是他一般,灼灼的目光不曾从楼陌身上离开片刻,看得周巡和上官子谦眼神均是有些复杂,汶无颜的脸色更是yīn沉无比,在场的几人当中,唯独赵子修没有任何反应,兀自全神贯注地处理着伤口,心无旁骛。
半晌,莫庭烨身上的伤口总算处理好了,周巡一边同赵子修一起收拾着东西,一边对莫庭烨嘱咐道:“王爷身上的外伤切记不可沾水,还有,内伤未愈的这段时间一定不能再动用内力,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还请王爷一定注意才是。如果没什么事,属下二人就不打扰王爷休息了,先行告退。”
临行前,周巡面色复杂地在房间内的几人身上巡视一周,末了暗自叹了口气,提起药箱同赵子修一道离开。
王爷对楼陌这小子……唉,孽缘啊!
就在二人离开后,汶无颜也抬脚往外走去,莫庭烨却从身后叫住了他——
“你去哪儿?”
汶无颜没有回头,只是凉凉道:“既然你一时半会儿死不了,那我就先离开一趟,在我没有回来之前,照顾好陌陌!”金丝蝶蛊,他要回去找那人问问看,究竟有没有解。
说着,脚下的步子不停,径自往前走去。
“汶无颜,”莫庭烨再次出声叫住了他,“谢了!”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和认真。
汶无颜脚步微顿,心中一瞬间有无数苦涩填满,末了轻笑出声:“我不是为你,担不起你这一句谢!”
潇洒的背影在这一刻看起来竟有几分寂寥。
……
翌日午后,行色匆匆的凤之尧和温尺素终于回到了陇邺城,身后跟着一蓝衣少年,三人眉宇间皆是难掩的疲惫和担忧。
刚一进门,坐在chuáng前的莫庭烨就猛地抬头望向他们,他没有说话,眼底却是满含期待的询问之意。
蓝衣少年淡淡睨了他一眼,并没有理会,径自走至chuáng前,继而握上了楼陌的手腕,面色凝重,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