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提那孙子,要不是他,咱俩也不会大冷天的站在这儿守着一扇大门。”
“话不能那么讲,成亲嘛,毕竟是人生大事。咱们俩也就是替人家值个夜而已,等你回乡娶亲的时候,让他也代你值守不就行了?”
“扯你娘的!咱家那婆娘都添三个娃了,上哪儿娶去?!”
“娶不了,那就纳呗。前两天你不是赌赢了不少钱么?只要手上有钱,还愁搞不到女人?”
“滚你的!那母老虎什么脾气你又不是没见识过,她会老老实实让我纳妾?!”
“那就只能怪你自己没胆子了……”
两人聊着聊着,忽然间背后“嗖——”的一声,仿佛一阵冷风chuī过。
其中一个卫兵恰巧在此刻打了个喷嚏,一边揉着红通通的鼻子,一边朝身后望了望:“今晚怎么这么冷……”
讲完这句,他又接二连三地打起了喷嚏,嘴里神神叨叨着莫不是同村的翠花想他了,结果给同伴一句话扎了心:“拉倒吧,你的翠花妹子早就嫁给城西的王富户当了小妾,现在吃香的喝辣的,哪里还会想你……”
荆轲顺利进了司徒府的大门。
夜色是天然的屏障,轻车熟路地绕过前面的假山,门卫聊天chuī牛的声音渐渐远去。
吴阁主给的地图他已经牢记于心,接下来要做的便是趁换防jiāo接的间隙悄悄混进档案房。
不多时,远处传来几声尖利的猫叫。
荆轲目光一凛,知道时机已至,于是轻盈地跃上屋檐,未发出半点声响。
站在屋顶朝下望去,只见两队卫兵正在jiāo接。
“刚刚是什么声音?”带队的长官问道。
“野猫在叫-chūn。”一个卫兵回答。
长官听了,也就没当一回事,没等他们换防结束便自行离开了。
而此时,荆轲早已从窗户翻进了档案房里。
刚才的猫叫其实是行动的信号,临淄阁的内应之前就将一切打点好,并为之全力配合。
档案房里漆黑一片,翻找资料只能摸黑进行。
所幸身为暗卫的荆轲从小就接受夜视能力的训练,即使在黑夜中也能如平常一般毫不费力地翻看书籍。
根据此前掌握的情况,齐国档案是按照士、农、工、商、杂这五种身份来进行归类。
前四样自不必说,对于第五种——杂,指的是有一定名气的江湖人士,他们不属于朝堂,却对朝局有着出人意料的影响力。
荆轲依照顺序来到第五个书架前,又按笔画数很轻松地找到了傀子的档案。
匆匆浏览一遍确认内容牢记于心之后,他轻手轻脚地将卷宗放回原位,正欲撤离之际,不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荆轲迅速飞上房梁,下一刻房门一开,一位穿着官服的小个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名随从,一人手里皆提着一盏灯。
“都亥时了,还让我们到这儿巡视……也不想想看,都是些发了霉的卷宗,谁会跑来偷!又不是府库……”小个子官吏一肚子抱怨,一边打哈欠一边叫随从四处看看,自己则靠着书架哈气搓手。
这下子可令荆轲有些犯难,原本漆黑一片的档案房被照亮,而房门和窗户离自己还有一定距离,若贸然跳窗而出,势必会被这三人看见。
正当荆轲进退两难之时,门外蓦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咳嗽。
三人一惊,立马回头:“谁?”
借着如豆烛光,只见门外站着一名卫兵,一见小个子,对方也松了口气,立刻行礼道:“原来是大人您啊!刚刚小的在外头巡逻,路过档案房看到里头有光亮,以为有什么情况,所以就上来看看。”
“本大人在此,能有什么事?一惊一乍的……”小个子官吏说着,不耐烦地甩了甩袖子,“让开让开,别挡着路,本大人还要忙着去巡视其它地方呢!”
“小的恭送大人。”那卫兵赶紧躬身作揖。
抬头见两个随从也跟着走远后,卫兵转身看向档案房的窗户,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
荆轲离开司徒府便第一时间去了仁心医馆,将傀子的资料口述给了姬丹和临淄阁的几个骨gān。
“姜姓?确定吗?”吴阁主深感意外。
“档案上是这么记录的,傀子乃姜姓,即墨人士,三年前来到临淄开了这间临风楼以棋会友,因其对朝局有独到的眼光,故而引得不少达官贵人与之结jiāo。”
荆轲话音刚落,副阁主禁不住插了句:“照你这么说,此人既为姜姓后人,齐王建难道对其真的没有一丝防备?就这样任由一个前朝的王族在自己的都城混得风生水起?”
“此言差矣!”吴阁主说道,“自田氏代齐已过了一百余年,姜姓早就没落了,齐王不把他放在眼里也很正常。不过还别说,这个傀子在临风楼指点江山还真有几分当年太公望的架势……不知少主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