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到如今,自己还有何利用价值?杀人吗?
huáng金台高手如云,一定要让自己出马行刺的对象,又会是谁?
第250章接风洗尘
太子丹看似从容不迫、实则心怀忐忑地从马背上下来,仰望着高松巍峨的城门,心绪起伏不定。
窃符调兵之事只能瞒一时,但愿这次的计划能一举成功,为燕国除掉心腹大患,也好让自己将功折罪……
回到蓟城的王宫,太子丹却得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燕王喜圣体抱恙,已有一月未临朝,因此虎符的事到现在还蒙在鼓里。
不管这个消息好不好,至少对于目前的太子丹来说,无疑是有利的。
君父抱病,太子监国,大权在握,于他而言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
一旦燕王喜病愈,权力被收回,此前偷盗兵符、损兵折将的事便会彻底败露。
他没有退路,只有牢牢把握住这唯一的机会去孤注一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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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轲以为回到蓟城后迎接自己的少不了冰冷的水牢,或是残酷的刑罚,没想到的是那些卫兵将他送往都城郊外的一处行宫软禁了起来,天天好吃好喝的供着,就这样过了三日,终于有人找上了门。
来人是宋意,顺便还带了一件甚为华丽的衣袍过来,说是太子丹为他量身定做的。
见荆轲露出疑惑的神色,宋意又道:“今晚酉时,主上在东宫为你设宴,你尽早准备一下。”
“太子殿下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不必这般绕弯子。”荆轲并未对那衣服瞧一眼,如今他全身经脉被封,太子丹仍嫌不够,每日还不忘差人送来软筋散让他服下,可谓是将防范措施做到了极致。
可荆轲还是没想通,太子丹既如此忌惮他,为何不直接下死手免得夜长梦多?
若对方确实要胁迫他去做什么事,也大可不必这样惺惺作态。
“这是主上的意思,你有什么疑问,可以和主上当面说。”宋意并未多言,他只是个带话的,既然话已经带到,任务也就完成了,其它不该管的他绝不多说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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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áng昏之后,东宫的马车果然准时来到了殿门口,荆轲不知太子丹葫芦里卖什么药,但还是顺从地换上了新衣,登上了宫车。
衣服的确是为他量身裁制的,连腰封与对襟都十分合身,然而荆轲却觉得不太舒服,说又说不上来。
其实暗卫出身的他穿的最多的莫过于夜行衣,别说是这样的锦衣华服,就连普通老百姓的粗布衣对一个暗卫而言都是一种奢侈。
正如他的老师鞠武说的——黑夜才是他们最好的保护色,一旦见了光,大白于天下,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思绪联翩间,美貌的宫娥打起珠帘,垂目恭候在两旁,将荆轲迎了进去。
红珊瑚绣毯从台阶一直铺向正殿,大厅正首端与东面各放一张雅座,皆有若gān玉面柳腰的婢女随侍于侧,遥遥望去,人面桃花,亭亭成景。
东宫的正殿乃是燕国历代太子与朝臣议事的场所,燕王喜耽于享乐,很多国策的商讨与制定往往并不在朝会或御书房,而是在这一间不大的殿堂里,由他的储君来完成。
而太子丹工于心计且刚愎自用,宁可成天钻营那些个yīn谋诡计也不愿在国事上下功夫……因此,真正在这里为家国社稷夙兴夜寐、殚jīng竭虑的,只有他的孪生妹妹、那个被称为影子和替代品的人。
“荆卿回京,一路甚是辛劳。本太子特意备下薄酒,为荆卿接风洗尘。”太子丹说完,几名宫女极有眼色地来到荆轲身旁,为其布菜斟酒,十分殷勤。
“荆某曾为暗卫,今为囚徒,担不起‘荆卿’二字。区区一具血肉尽握于太子殿下之手,生死有命,无怨无悔。”荆轲语气冷硬,一双清俊眉目仿佛凝了霜雪似的,一时间那几个为其添菜倒酒的宫婢也不由得停了手。
宫里的奴才,哪个不是惯会察言观色、揣度人心,见荆轲摆明了油盐不进、不识抬举,不禁内心惴惴。
太子丹似是早就料到他会说什么,并没有在意,只挥挥手让荆轲身边的宫娥退下:“说的没错。你以前的确是一名暗卫,可你已经离开了huáng金台,便是自由之身,自然也不再是我的手下,为何担不起‘荆卿’这二字?至于过去那些恩恩怨怨,不妨就让它过去吧,你们也无需再揪着不放……你我之间谁也不欠谁的,如今正值用人之际,本太子吝惜人才,荆卿何不摒弃过往,承了本太子这个情?”
一番话看似字字句句皆出自肺腑,诚恳礼让之至,荆轲却暗自冷笑,尤其那句“别再揪着不放”,简直讽刺至极!
他深知太子丹品劣难琢,却未曾想到竟会恬不知耻到这般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