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的本相都说了……长安君,请吧!”吕不韦让手下将毒酒端到成蛟面前,做了个“有请”的手势。
成蛟凝视着那盏酒,白玉的酒樽盛着透明清澈的液体,倒映出少年的五官轮廓和失神的眼眸。
吕不韦亦在一旁定定地看着成蛟,等待对方将这杯毒-酒一饮而尽,等待所有的变数消失,一切尘埃落定,哪怕日后嬴政恨极了他,将他千刀万剐、挫骨扬灰,那也是日后的事了。
眸光从白玉盏上移开,成蛟眉梢舒展,冷冷一笑,语气无比坚定:“我本就无罪,若喝了这毒-酒,便是畏罪自尽。明明不是我做的事,哪怕我死也是不会认的。”
吕不韦半眯起眼睛:“长安君莫不是要违抗王令?”
“王令吗?”成蛟轻蔑道,“倘若王兄亲口认定我就是此次叛乱的主谋,我即刻当众引剑自裁;否则,我绝不认罪,且任何人也没有资格定我的罪。”
“看来长安君是不打算配合了……”吕不韦摇摇头,继而发出一声悠悠叹息,“真可惜,本相一向最不愿用这种野蛮粗bào的方式。”
他说着,一挥袖,两名手下立刻依令上前,一人扣住成蛟的肩膀和头让其无法动弹,另一人则拿起杯盏步步靠近。
“放开我!我要见王兄!”成蛟意识到不妙,拼了命地挣扎反抗,然而最终还是手脚被牢牢钳制住。
吕不韦无视对方的喊叫,转过身朝着营帐门口走去,身后传来成蛟的咒骂,凄厉至极:“吕不韦你擅杀宗室,矫诏弄权,终有一天你会不得好死!我在huáng泉路上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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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打了个激灵,猛地从睡梦中惊醒。
头痛欲裂,他按着自己的太阳xué,下意识地唤了声“樊於期”。
“王上有何吩咐?”马上有人一边应答一边匆匆步行至榻前,却并不是樊於期,而是寝殿内掌灯的内侍。
眼前的视线变得明亮,嬴政坐起身,这才注意到窗外风声呼啸,chuī得树木不停摇晃,仿佛无数鬼怪魅影在寝宫的门窗外来回徘徊……
“无事,退下吧。”嬴政侧着脸,淡淡地说了句。
差点忘了,樊於期这个时候应该还在前线……
待内侍们离开后,嬴政从枕头下拿出成蛟的贴身玉佩,右手情不自禁地攥紧chuáng帐。
作者有话要说:
再见,成蛟!
愿我们都记得那个明朗gān净,如chūn风一般的少年……
第60章美人撩拨
樊於期快马加鞭,昼夜不停,终于在夜幕沉沉之时依稀能看到咸阳的城门。
尽管此番赶得急,但他一路上心里都想着事,倒也不觉得多辛苦。
能令樊於期心事重重的,无非是赵豪夫妇的尸骨太过蹊跷。可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嬴政,究竟要如何告诉嬴政,都是摆在他面前的难题。
月初上,夜未央。
宫城已经下钥,好在随身带着嬴政特意为他准备的特别通行令牌,樊於期得以畅通无阻。
没想到就在宫门的转角处,马儿突然停了下来,不前不后蹬踏着蹄子,就是不肯离去。
正觉得奇怪,于是刚下马查看的樊於期突然感觉左肩被人从后面一哒……
有人偷袭!
全身上下的肌肉瞬间紧绷,警惕性极高的他几乎是同时抓握住身后之人的手腕,一个使力将之高高抓举而起,继而打算重重将其抛掷在地……
然而,就在他借着月色看清那人的脸时,吓得急忙收回力道,紧接着扣住对方的腰原地打了个转,堪堪稳住。
“快别转了,我头都晕了!傻大个你力气怎么这么大!”青莞那纤细的小身板先是被举起,后又被带着转圈转得两眼发花,被放下来后在樊於期肩头靠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
“我天生臂力过人,否则也抡不动巨阙。如果刚刚那一下我未能及时收手,你就算不死恐怕也得硬生生摔断脊柱!”樊於期一本正经地开口道。
“知道!我们的樊将军最厉害了,文韬武略无人能及……”
青莞嬉皮笑脸,没想到话音未落,樊於期便沉着脸打断她:“少啰嗦。深更半夜宫门早已关闭,你如何会出现在这里?”
这丫头一贯古灵jīng怪的,虽然可爱得紧,然而他始终没有忘记对方是燕国太子的人。
即使再钟情于彼此,也改变不了他们俩分属不同阵营的事实。
这丫头不在阿房宫内待着,偏偏挑了这个时候偷偷摸摸出去,且在宫门附近徘徊,着实可疑!
“喂,你是吃了铜豆子还是铁丸子?gān吗说话夹枪带棒的!你以为就你会拉着一张脸讲话吗!”青莞叉起腰,明显对樊於期的态度很不慡,“我倒要问问,你不是随军出征去了么?大军尚未回朝,你一个人怎么先回来了?莫非做了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