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於期忙赔笑:“这兵荒马乱的,别的生意也不好做,只有粮食买卖一本万利,而且来钱快。毕竟嘛,人总是要吃饭的。”
“他娘的,果然是无商不jian!”卫兵骂了句,提着剑就要上前查验车里的货。
嬴政暗暗使了个眼色,樊於期会意,立刻上前一步,压低嗓子:“这位军爷,借一步说话。”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小袋金子往卫兵手里一塞,“这是我们哥俩的一点心意,世道艰难,还望军爷行个方便。”
卫兵掂了掂手中的钱袋子,朝樊於期满意地点点头,表情明显和刚刚不一样了:“这年头,大家伙儿都不容易。做生意嘛,谁不夹带点私货?看在你俩这么识相的份上,爷爷我今天就破个例,给你们放行。”
樊於期连忙千恩万谢,这才和嬴政一起推着车入了关。
两人来到城郊处的一座偏僻的山脚下,樊於期又将车子最上面的粮食袋子搬下来,说了句:“出来吧。”
话音刚落,竟从木箱里爬出来十几个大活人。
“参见王上!”那十来人一出来,便齐齐向嬴政下跪行礼。
原来他们是嬴政身边的护卫,且都是经过樊於期一手训练出来,个个身手绝佳,此次让他们随行也是樊於期的意思。
嬴政抬了抬手,示意他们免礼。
樊於期在一旁说道:“临淄好歹也是齐国的王都,没想到轻轻松松就放我们进了城门。”
嬴政嗤笑了一声:“城关的守卫只看钱不看人,当然轻松……一个小小卫兵尚且如此,可见齐国朝堂已经烂到根了,不过是仗着昔年攒下的一点底子勉qiáng撑着门面,看似风光,实则是粉饰太平,早就到了末路。”
樊於期沉思片刻,又抬头看了看天色:“时辰不早了,我们不如先进城,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明日再作打算。”
从咸阳千里迢迢前往临淄,一路上风餐露宿,此时的嬴政身心俱疲,巴不得马上洗个热水澡,再美美睡上一觉,于是点头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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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丹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说是养jīng蓄锐,其实她即使闭着眼睛,心绪亦是起伏不定一刻不得停。
下落不明的军粮、流离失所的饥民、偏执乖戾的哥哥、yīn晴不定的父王……这些如同一团乱麻一样困扰着她,却找不到任何解决办法,就像燕国的现状,对于她根本是个无解之题。
青莞在解决完随身携带的最后一包零食后,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就是这一声饱嗝让姬丹终于忍不住睁开了双眼,诧异地看着身旁的人:“你…全吃了?”
青莞以为对方是想让她给自己留点儿,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我以为殿下不爱吃甜食,所以就……都怪我不对……”
姬丹哭笑不得地叹息:“不是我要吃,待会就要进临淄城了,你这个时候把肚子吃撑了,等进了城岂不后悔?”
“有什么后悔的!不就是等会儿吃晚饭么,驿馆的饭菜也就那样,我才不稀罕。”
姬丹笑着摇摇头:“你可知临淄是什么地方?”
“齐国的都城啊。”
“没错,齐国乃列国最繁华富庶之地,而临淄乃齐国最繁华之城,城里店铺林立,单单是经营饮食的酒肆茶楼就排成了一条长街,此外还有专门卖丝织品和衣服的街,以及卖珠玉饰品的……对了,中原列国唯一的夜市也在这里。到了晚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灯火照得大街小巷仿佛白天,若是遇上年节赶集,更是摩肩接踵,人声鼎沸。”
“等等,等等……”青莞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天呐,有那么夸张吗?临淄真的那么繁华吗?比咸阳还繁华?”
青莞从未去过齐国,在她的印象里,最热闹喧嚣的地方大概就是咸阳了……呃,反正不可能是蓟城。
姬丹微微一愣,对方无意间提及咸阳,或多或少触动了她的心弦。
蓦地,马车一停,原来是入城关前的检查。
“原来是燕国太子的座驾,有失远迎!”城关的守卫一看随从亮出的国书,立马露出一副谄媚的嘴脸,当即给姬丹一行人让道。
入了临淄城,姬丹与青莞双双下了马车,改为步行,顺便沿路体验齐国的风土人情。
“好热闹呀!大街上好多人呀!”直到这时,青莞终于才知什么叫做百闻不如一见,这街道这规模咸阳根本不能比,“殿下,今天我才算开了眼,见识到了摩肩接踵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看着青莞新奇又兴奋的模样,姬丹笑道:“齐国濒临东海,无论曾经的姜氏还是此后的田氏,都奉行沿用管仲的‘官山海’之策,再加上历代鼓励发展商业,因此贸易发达,客商来往频繁,这么多年又远离战火,所以齐国百姓日子过得很是富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