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莞气喘吁吁,衣服和裙角皆被树枝刮破,连鞋都跑掉了一只。
青莞不过是气儿喘得急了些,姬丹则是全身都快散架了……
这些年她的弱症几度复发,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刚刚那一阵不要命的狂奔又太耗体力,一停下来险些站不住。
两眼发黑之际,后背蓦然被一只大手一揽,嬴政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怎么样了?”
姬丹定了定神,刚睁开眼便被青莞上前一把扯着胳膊将人拉过去:“谁允许你随便碰我们殿下的!”
“青莞,不得无礼……”姬丹说着,转身面向嬴政,“多谢!我只是有些眼花,大概跑得急了些,无碍的。”
适才她一阵阵头晕,快要支撑不住,是阿政及时扶了她一把。
嬴政似乎对这份感激并不领情,依旧是之前yīn阳怪气的口气:“体力跟不上就别逞能,否则只会拖后腿。”
“喂,我说你这人怎么倒打一耙!究竟是谁在拖后腿呀?!上山的时候明明是殿下拉了你一把,你这家伙讲不讲道理!”青莞已经忍了够久的了,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于是当即撸起袖子就要对嬴政动手。
姬丹赶忙拽住她的手臂,心累无比:“消停点吧,我的小姑奶奶!再这样下去,我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齐国……”
听到姬丹声音虚弱,青莞这才恨恨地收回目光,一转头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殿下,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说完便急忙从兜里拿出一颗凝香丸,同时暗暗懊悔自己不该气昏了头,连殿下身体不适都未能及时发觉。
姬丹摆了摆手:“不用了,休息片刻就好了。”
看着丹儿苍白的面容,此时嬴政亦觉得没必要再对其出言嘲讽,搞得好像他欺负了人家似的,又思及刚才的伏击,心下困惑之际,禁不住喃喃自语:“哪儿来这么多刺客……”
诚然,他与傀子之间的谈判破裂,又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傀子想杀人灭口也在情理之中。
可这一路上,自己已经很注意隐蔽行踪,都快到目的地了,为何突然间冒出了一批杀手?
傀子想做掉他不假,却为何一路上都安然无恙,偏偏在快到边境时出了岔子?
想到这,嬴政的眸光自然而然飘向面前的主仆二人,眼底掠过一丝冷戾:“你们是不是又在设计我……”
青莞一抬眼,看见嬴政起身,朝她们俩一步步走来。
确切地说,应该是步步bī近。
“你这混蛋又在抽什么风?!”
“这些刺客早不来晚不来,好巧不巧就在你们出现之后,我们便遭遇了袭击……对此,太子丹殿下不应该解释一下吗?”嬴政死死盯着姬丹的眼睛,眉宇间yīn云密布,字字句句皆咬牙切齿。
姬丹正欲开口,青莞抢先插嘴:“什么‘你们我们’?!我和殿下不也遭到袭击了吗!你是瞎了还是怎的,那么多箭没看见啊!我们还是被你连累的呢,是傀子想杀你吧?!”
头晕眼花的感觉好了些,姬丹推开青莞,勉qiáng站起与嬴政面对面,说道:“这些刺客是冲着我来的,却没想到会牵连到你,更害得你的手下死于非命。真的很抱歉。可我并没有想设计你,更不愿加害于你。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但至少这一次,希望你能够信我一回。”
嬴政皱着眉,将信将疑:“刺客想要你的命?这又是何故?”
姬丹就知道对方不可能完全相信自己的话,于是她从衣服里掏出之前太子丹发过来的那份鸽信递给嬴政,又将自己在临淄的经历统统说与他听,包括自己对兄长意图的推断,如此才打消了嬴政的怀疑。
青莞听到这些,顿时感觉天崩地裂了一般,简直让人无法置信:“好歹也是自己的亲妹妹,主上怎么可以这样!”
是的,她气愤,发自骨子里的愤怒。
这跟她气嬴政不一样,嬴政固然可恶,但终究情有可原。
可主上就不同了,殿下可是他的亲妹妹,一母同胞,血浓于水,这世间没有谁比他们俩更亲近。
连嬴政那样的人,在生死攸关之际还不忘救自己那两个私生子弟弟,主上这么做真是太让人寒心了!
愤怒归愤怒,这终归是燕国的事,她总不好当着嬴政这个外人的面发作。
更何况一个是主上,一个是殿下,哪里轮得到自己一介小人物来置喙……
嬴政姑且相信了姬丹的话,敛去眼中的戾气,却听姬丹又说道:“既然这个麻烦因我而起,为安全起见,剩下的路我们便只能各自分头走了。”
说着,她让青莞将包袱里的gān粮分出一些给嬴政。
青莞极不乐意,却也只好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