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阁主开了方子,又将施针的xué位写下,一并jiāo给了府上的人。
药方是开了,煎药这一类的杂事自然由学徒来完成。
柴火已经备好,荆轲按方子抓了药,正打算倒进瓦罐里熬煮,一抬头只见那两个随从站在面前跟个门神似的,不禁皱起眉头:“你们俩在这gān什么?”
“红袖姑娘让我们看着你煎药,免得你开小差。”其中一人随口编了个理由。
荆轲暗自冷笑,表面上却装作恼怒的样子,把抹布一扔:“什么意思?信不过我是不是?!好啊,你们自己来,我还不伺候了!”说着就要起身撂挑子。
一个随从将他拦住,另外一人说道:“瞧你这后生文文弱弱的样子,没想到脾气还挺大。怎么,皮痒了是不是?”
荆轲立马“怂”了,脑袋一缩乖乖回去熬药,嘴里低声嘟哝着:“真是的,碰上你们这帮不讲理的简直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事实证明,诊脉是门技术活,熬药也并不简单。
不光药材的份量要严格控制,而且熬煮的时间和火候也需jīng准恰当。
荆轲一边chuī口哨一边低头摆弄着炉子,不一会儿,药味渐渐从瓦罐里飘出,苦涩中透着些许微末异香,混在药香里,让人难以察觉。
半晌后,荆轲将炉火调小了些,然后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大摇大摆地离去。
原先还凶神恶煞的随从此刻却一动不动杵在那儿呆若木jī,连眼睛都是直的。
原来荆轲在熬药时趁其不备往炉子里加了huáng金台特制的迷药,这种迷药的药效十分霸道,人一旦闻到,不消片刻便失去意识,却不像一般的蒙汗药那样倒地呼呼大睡、不省人事,中了此种迷药的人仍可以像寻常一样站立或行走,然而却会短暂失去判断和思考的能力,也无法与其他人进行正常jiāo流。
换言之,这两个随从虽然站得笔直神情严肃,其实已经被催眠,与木桩无异。
而荆轲要做的,则是利用这一小段宝贵的时间将府邸的机关暗道摸清楚,以便于更好地救人。
红袖不在,府上的医师正按照吴阁主列出的xué位为病人施针。
荆轲施展轻功,轻轻松松避过那些耳目,很快便将整座宅邸的前庭后院看了个遍,并且特别留意了一下之前那个房间的外墙。
按照吴阁主的推断,不管什么样的密室,通风口是必不可少的。
可是他围着墙观察了半天,却发现上面光秃秃的,连用来掩盖通风口的爬山虎都没有,更别说机关了。
荆轲一头雾水,不禁怀疑之前对密室的判断出了误差。正一筹莫展,突然一阵水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站在高处举目望去,只见几个下人在用水车汲水……
原来是这样!
荆轲眸光一闪,心中了然。
此时,房里的医师施针完毕,已收了银针正欲推门出去。
而门外的院子里,汤药刚好煮开,两个随从依旧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蓦地,太子丹发出一声闷哼,眉心深锁,眼睛半睁半闭,似是将要醒来……
准备推门而出的医师听到他的低吟,遂反身回来又把了把脉,眼神里透着诧异:“这么快就醒了那吴药还真有两把刷子!”
于是,他起身推开门,恰好看到荆轲正看着炉子,便问道:“药可熬好了?”
“马上就好!”荆轲应着,朝那两个随从打了个响指,“喂,你们俩别光站着,再搞点柴火来。”
迷药的药性已经挥发得差不多了,那两人随即醒了过来,互相看看对方,又疑惑地望向荆轲,显然对于自己刚才被迷倒一事没有一点印象。
“炉火不够,再添些柴火……你们俩耳朵不好使吗?”荆轲一脸嫌弃地重复道。
“哟呵,你小子算哪根葱……”两随从一向作威作福惯了的,如今被一个小学徒教训,自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时恰好红袖从远处走来,两人赶紧低头闭嘴,乖乖去拿柴火了。
医师对红袖耳语了一阵,红袖点了点头:“看来,吴老果真不负妙手回chūn之名!”
·
折腾了将近一天,等到吴阁主和荆轲登上回程的马车时,已经是huáng昏时分。
阁主一整天未归,临淄阁众人嘴上不说什么,心里无一不为他们二人担忧。
毕竟连主上都栽在对方手里,这临风楼实在不容小觑!
所幸临近酉时之际,两人终于回来了,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忙问情况究竟如何。
吴阁主一一将情况说明,众人听闻主上病情尚算稳定,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又听对方说起机关密室一事,不禁七嘴八舌讨论对策。
副阁主仍旧坚持qiáng攻:“之前不知道主上的情况和下落,我们不敢轻举妄动,现在什么都搞清楚了,何必还畏首畏尾?!不就是些机关吗,老吴会破啊!依我看,这事儿很简单,召集所有人手一起上,我负责带头吸引他们的注意,老吴和荆轲去救人……老吴,你觉得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