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荆轲转眸望向她,却不经意间瞥见那一双晶亮的眸子内盈满了泪水。
“还有一个办法……”姬丹闭上双眼,眉宇间满是沉痛与无可奈何,“荆轲,我需要你的帮助。你会帮我的,对吗?”
这条路,是最后的无奈之举。
如果可以,她怎么也不愿踏出这一步。
“无论何时何地,无论身处何种境遇,属下都会惟少主之命是从……肝脑涂地,在所不辞。”荆轲不知姬丹拿定的主意究竟是什么,但此刻对方眼里满溢而出的绝望无助深深刺痛了他的心,那样脆弱,那般悲凉。
何尝不想将面前之人拥进怀中,告诉她“不用难过,一切有我”……
只要他上前一步,稍一伸臂,便能揽尽这世间最美的风华。
然而终究,他选择了止步于此。
不是不敢触碰,而是不忍放肆。
姬丹之于他,无异于高山仰止、皎月明珠……那么,就让那明珠的光芒永远停留在眸中,贮藏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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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的几天里,姬丹几乎足不出户,不是抱孩子就是在为孩子缝制衣裳。
“阿胡,快来看看我做得如何?”姬丹熬了几宿,终于完成了一件像样的成品袄衣,于是迫不及待地让阿胡过来瞧瞧。
轻轻捏了捏那小衣服的衣角,阿胡笑道:“针脚细密,选料柔软,贵人的手艺真是越发娴熟了!若说这不足之处,就是尺寸大了不少,小公子目前怕是穿不上呢。”
姬丹垂眸,敛去眼中闪过的一丝哀伤,只道:“这衣服本来就是让孩子两三岁时穿的,现在当然穿不上。”
“两三岁?”阿胡讶然,“小公子现在也才两三个月啊,贵人何必这么着急去做几年后的衣物?”
姬丹的笑容明显僵了一下,紧接着状似若无其事道:“无妨,有备无患嘛。况且平日里闲着也是闲着……对了,最近王上过得如何?”
阿胡以为两人闹别扭也闹够了,既然自家贵人主动回心转意,那自然再好不过,便顺着对方的话说道:“王上么,还是老样子。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御书房,晚上大多歇在甘泉宫,这大半个月里也只去过冯七子的枫露殿两次。”
姬丹默然点头,她对冯七子有印象,上次在杜心兰的丧礼上,那人还安慰过恸哭不已的公子高,感觉是个心地善良、循规蹈矩的妇人。
“听说王上这段时间特别繁忙,等他忙完了,肯定会来阿房宫的。”阿胡自认为猜中了姬丹的心思,言语间显得信心满满。
“等王上来这儿的时候,记得提醒他要按时休息、劳逸结合。茶水切勿煮得太浓,他本就经常熬夜、案牍劳形,再饮浓茶就更睡不着觉了。还有,王上饮茶与常人不同,不喜欢茶温太烫,但凉了又容易伤脾胃,你将茶水煮开后晾个一时半刻,约莫五六分烫饮下时暖胃暖心,最是合适……对了,一日三餐也很重要,不可废寝忘食,亦不可bào饮bào食。阿胡,今后服侍王上,你要多多上心。”
“等等,等等……”阿胡彻底搞懵了。
这些事不应该是贵人平常做的吗,让她做算什么?
她甚至不由自主往那方面想,贵人难道是有扶植自己的打算?
不,若真是她想的那样,那她绝不能答应!
贵人如今尚且没有位分,倘若自己这时候承宠,又算什么?
如若自己因此得了位分,居于贵人之上,那么今后如何侍奉贵人,为其鞍前马后?
又或是自己并未得到位分,那样的话,对贵人有何助益?
阿胡承认,王上在她眼里是英雄,是翱翔于雪山之上的雄鹰,这样一个男子很难让人不心动,但她终究无意于插足那两人间的感情。
贵人救过她的命,更是待她如姐妹至亲,阿胡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这么做,连这种想法都不应该有!
想到这里,她诚惶诚恐地跪下:“奴婢这辈子绝无他求,只愿服侍贵人与十八公子左右,请贵人收回成命!”
姬丹看她神情紧张,思及刚刚那些话语,恍悟八成对方是会错了意,不禁莞尔:“你先起来,我不是这个意思。”
阿胡疑惑地起身,却听姬丹又道:“我是说,以后我恐怕无法时时伴君身侧。如果可能的话,你要多替我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这话委实来得莫名其妙,阿胡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王上若是不来阿房宫,自己一个下人又哪里能见得上君王一面,更别说服侍了。
贵人此话究竟何意?
目光不经意间投向那件新缝制的孩童小袄,又转而看着姬丹这两个多月来为了照顾孩子而憔悴了许多的面容,阿胡心下了然——贵人如今已为人母,平常照料小公子之事大多亲力亲为,自然无法分出更多的jīng力去侍奉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