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丹微微使力,她便痛呼不止,嘴巴再也厉害不起来了:“疼疼疼……”
“道不道歉?”
“不!”少女那娇俏小脸儿由红变白,也不知疼的还是气的,“我就不!”
姬丹又加了两分力度,樊少使尖叫:“哇,胳膊要断了!”
姬丹仍一脸平静地重复刚刚的问题:“道不道歉?”
“好好,我道歉……我错了……”
“错在哪儿?”
“呜呜……不该嘴上不留德……”
“就这一样?”
“还有,不该打人……”樊少使眼中含泪,痛得哇哇大叫,不得已之下只好哭着服软。
千穗赶到的时候,眼前正是这一幕情景,吓得她愣在当场,好半天才回过神:“少使……?”
姬丹本不欲跟一个小女孩较真,若非对方出言不逊、言语恶劣,她也不会一板一眼耗到现在,不过对方已认错,她便不再追究,遂松手将其推开。
樊少使猝不及防,一个趔趄跌到千穗的怀里,面子里子全都没了,又气又羞的她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当众在千穗怀里大哭起来。
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千穗赶紧轻拍她的背:“少使可有受伤?咱们快回宫吧……”
樊少使揉了揉眼睛,脸上的泪水弄花了妆容,活像只小花猫似的,闻言又吸吸鼻子:“怎么可能没受伤?我的胳膊都差点断啦!”说完,又丢下千穗,自己一个人捂脸哭着跑了。
“我们也回去吧。”姬丹摇了摇头。
今天这场闹剧终于结束了……
然而,说是闹剧也不尽然,看似是樊少使无理取闹,实则处处透着古怪。自己一向小心谨慎,那块玉是母后的遗物,自己从来都不会戴在身上,而且除了阿政和阿胡,并没有其他人见过。
可是那樊少使一口咬定与自己有关,且声称有不少人亲眼看到,听她的口气又不似作伪。
莫不是她受了他人的挑唆,前来阿房宫闹事?
若真的是挑唆,又会是谁?其目的是什么呢?
普通的后宫争风吃醋戏码,还是另有图谋?
姬丹觉得头疼,缓步登上台阶时,忽而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全身的力气似在一瞬间被抽空。
“贵人!”阿胡大叫一声,眼疾手快地托住了姬丹往后仰倒的身子,发现对方已人事不知,不由得大惊失色,“贵人您怎么了?!医丞!快传医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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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带着扶苏在校阅台上观看兵士操练,樊於期和赵高分别立于两侧。
校场内,将士们正在操演列阵迎敌。
扶苏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场面,心cháo澎湃,激动不已。
嬴政扶着他的肩膀,指了指眼前的秦军:“说说看,你看到了什么?”
“儿臣看到我大秦的兵qiáng马壮,所向披靡。”扶苏眼眸透亮,说话时难掩内心激dàng。
嬴政微微一笑:“你猜…父王看到了什么?”
扶苏摇摇头,父王的心思哪是他能猜得出来的。
嬴政缓缓地、一字一句说道:“寡人看到的是——天下。”
扶苏似有领悟……
这时,一名内侍一路小跑着上了校阅台,对赵高耳语了几句。
赵高脸色微微一变,接着一抬手:“知道了,你先下去。”
说完,他走向嬴政,低声道:“王上,端华夫人刚刚派人传了口信过来,说后宫里出了点事,急需您回去处理一下。”
嬴政脸一冷:“又怎么了?没看见寡人在忙正事么?!”
赵高面露难色:“据端华夫人说,是有宫妃恃宠而骄,在宫里寻衅滋事……”
话音未落,嬴政毫不客气地打断:“就这么点小事,还需要寡人亲自跑一趟?该骂的骂该罚的罚,这点事她自己都做不了主?凤印jiāo给她是做什么用的!”
“王上息怒,只因事关王嗣和王上的新宠,实在兹事体大,端华夫人不敢做主……”讲到这里,赵高有意无意瞟了樊於期一眼,没了下文。
嬴政与樊於期皆听出了弦外之音,思忖着定是阿房宫出了什么事。
事关丹儿,嬴政一刻也不敢耽搁,于是便让樊於期留在这儿陪扶苏,自己立即动身回宫。
赵高紧跟在嬴政的身后,嘴角弯出一抹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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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华宫内,樊少使跪在地上哭哭啼啼。
苦夏坐在上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其余众妃按照位分高低分列两侧,一个个皆噤若寒蝉,大殿内只听得到樊少使低泣的声音。
任她哭了一会儿,苦夏这才打破了沉默:“你还有脸在这儿哭?事是你惹的,人是你伤的,现在人家腹中的王嗣怎么样了还不知道……若真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樊家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听了苦夏的话,樊少使哭得更伤心了:“我哪儿伤的了她呀!她那么能打,我哪是她的对手?!我自己还被她拧伤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