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丹上前一步,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傀子,面色异常难看:“丹慕名而来,只求先生指点迷津,却不想先生与那些肮脏无耻之徒并无区别。是丹有眼无珠,看错了人。就此告辞!”
再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与礼数,姬丹扭头就走,像是急不可待要离开此处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红袖才意识到客人就这么走了,不禁觉得莫名其妙:“这个太子丹是怎么回事?不过一杯酒而已,不喜欢喝便罢了,命人换一坛就是,哪儿来这么大火?”
这时那几个歌舞姬已经起身退下,傀子还在自斟自饮:“说的也是。他刚刚那副样子,与其说是愤而离席,不如说是落荒而逃……可问题是,他为什么要逃呢?”
“说不定这太子丹有什么隐疾,怕被人撞破,所以才如此慌张地离开这儿……”红袖说着,掩面窃笑道,“主公看他刚才的反应,一个大男人,像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女一般,脸都红了!”
傀子忽然一怔,紧接着将酒杯一撂:“你刚刚说什么?”
“奴家是说太子丹很可能有隐疾……”
“不是这句。你说他的反应像什么?”
“像…未经人事的少女。”
红袖疑惑地望着自己的主公,随即在对方诡谲莫测的目光里读出了一丝震惊、愕然与疯狂的喜不自胜,像是发现了极大的惊喜。
“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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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丹几乎是慌不择路地坐上了回驿馆的马车,夜幕早已降临,外面飘着零星的雨点。开
chūn一过,齐国便基本告别了严寒,但那是没下雨的时候。
这雨一旦下起来便没完没了,去岁末残留的寒意卷土重来,飕飕寒风裹着湿冷灌入袍袖之中,沁入骨髓的凉让人有种又回到冬天的错觉。
冷风一chuī,姬丹一下子清醒过来,紧接着意识到自己很可能已经犯了错误,一个致命性的错误!
从那一杯鹿鞭酒开始,她便失了平常心。
而更千不该万不该的,则是慌乱中将那几个投怀送抱的歌舞姬一把推开。
姬丹懊悔不已,即使是拒绝,自己也不该那般慌张无措。
要怪就怪她太过自信,以为掌握了对方的身份和图谋便掌控了一切,殊不知区区一杯酒便令自己方寸大乱。
姬丹在车内如坐针毡,越想越六神无主,甚至怀疑这会不会是傀子的有心试探,试探她究竟是不是真正的燕太子丹。
可若这个猜测属实,又是谁泄露了她的身份?
脑中快速过了一遍,知道她真实身份的人寥寥无几,除了父王身边的宋大监,便只有huáng金台几名高层,都是信得过的人。
忽然,一个熟悉的名字浮现在脑海,然而姬丹又使劲摇摇头。
不会,阿政绝不可能把她的秘密透露给任何人!
尽管没有证据,可她就是坚信阿政不会做出对她不利的事。
马车在淅淅沥沥的夜雨中疾行,不多时驿馆近在眼前。
心乱如麻地下了车,姬丹随即意外地发现青莞并未在门口等她回来,不禁感到诧异。
难不成这丫头一个人先洗洗睡了?
可这个时辰并没有多晚,更何况以往哪怕忙到通宵达旦,只要自己不休息,这傻丫头就算哈欠连天再犯困也绝不会一个人跑去睡觉。
此时,姬丹也没心思多想,抬脚便上了楼。
孰料门一推开,只见自己的小榻已被鸠占鹊巢,青莞低着头默默煮茶,荆轲正在向斜倚在榻上的人低声说着什么,看到姬丹推门进来,两人皆不约而同一顿。
“哥哥?!”一见到榻上之人,姬丹瞬间打了个激灵,当即跪地行了个大礼,“妹妹不知哥哥大驾光临,请哥哥恕罪!”
太子丹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转而朝荆轲抬了抬下巴,示意他退到一边。
青莞递上茶,太子丹将杯子拿在手里,对杯沿轻轻chuī着气,而后抿了一小口,缓缓起身踱步至姬丹面前:“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兄长未曾让她起来,姬丹便只能跪着答道:“妹妹…妹妹实在不知从何说起。”
“到底怎么了?!”太子丹脸一沉,将茶盏放在一边。
“今晚妹妹应约前往临风楼与公子弈会面,准备用我们掌握到的情况先试探他的反应,以便日后挟制公子弈,以此来保证燕国在齐国的利益。”
太子丹点了点头:“想法不错,还算有点脑子。”
“本来进行得很顺利,可不曾想,后来……”姬丹的头却垂得更低,“妹妹好像bào露了……”
青莞霎时吃惊地望着她,太子丹眉头一皱:“好像bào露了?究竟怎么回事?!”
“当时公子弈命人上了酒菜,正欲和他推杯换盏之际,却闻到酒里一股异味,一问才知是加了…加了鹿鞭。”姬丹实在觉得难以启齿,声音越来越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