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生一事虽只用了一晌午的时辰,却还是需要步行到山间的湖泊。
忙活完了一切,回到乡君府薛蘅也觉着精疲力竭,好在这段时日里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下去了。
近日里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她倒也能好好放松几日,享受一下山间的闲暇。
这次来到汉寿乡,得知王长吏买下了木荡乡的森林对于薛蘅来说算是意外之喜。
如今身处益州,薛家乃是第一世家,薛蘅便可以放心的制作用于书写的纸张,并且在益州推广开来。
若是能够将益州的市场份额蚕食掉大半,定会给带来巨大的利润,数不完的银子。
可惜的是汉寿乡只有矮小的灌木,并不能用来砍伐使用。木荡乡森林中的树木还得担负汉寿乡日常生火原料与水泥作坊的运行,大量的消耗之下也坚持不了太长的时日。
薛蘅知晓要讲究一个可持续发展,日后才能稳定的运营下去。
便派了人去到定康县买桉树树苗,并且种植在木荡乡的森林里。
等着一边砍伐完了,另一半也差不多长起来了,往复下去便能生生不息。
不仅如此,薛蘅自从走了一次艰难的山路,便改变往日认为修路一事可以慢慢来的想法。
如今觉着,至少汉寿乡到定康县城的道路得尽快修好,奈何汉寿乡的人数就那么多,能够出力的青壮年已经全部投入到了修路一事之中,进度却依然缓慢。
薛蘅便只好吩咐下人,去到汉寿乡附近的乡镇上招工,只要是踏实肯干舍得出力的百姓,无论年老弱幼,作坊皆可以将他们收下来。
每人一日三文铜钱的工钱,并且还有一顿午膳可以食用,消息一传出去,轻轻松松的招来了上千号人。
一人三文钱还包一顿午膳,薛蘅在整个大昭都算的上是大方的主顾了。
若是细细一算还是很唬人,按照一千人算,一日便是三两银子,一月便是九十两,差不多是丞相半月的俸禄了。
这其中还没有算午膳和水泥的费用,薛蘅的这一年里存的银子,又像是流水那般花了出去。
至于那些想要来偷懒混铜钱和午膳的人,工头一经发现便会毫不留情的赶走。
任何地方总会有泼皮和刺头,修路的工人里也不例外,好在发生了几次斗殴的事情,皆是被武艺高强的侍卫给狠狠的修理一顿,并且还赶了出去。
余下的人便老老实实的埋头干活了,想要找一份工作着实不容易。
人多力量大,按照如今的铺路速度计算,若是在不发生意外的情况之下,大约只需要一月的时日,便可以将路接通康定县城了。
到了那时候就不用翻山越岭,一日就能往返定康县和汉寿乡了。
奶娘知晓薛蘅想干一番大事业,心里却替薛蘅惋惜这如流水般花出去的银子,在奶娘的眼里就是白白的浪费了,路修好了日后靠路也赚不着什么银子。
薛蘅决定的事情她也没有办法改变,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便趁着四下无人悄悄对薛蘅说道:“老奴当初来到了汉寿乡,自知肩膀上的担子重大,所以在闲暇之余也常常看一些书籍开拓自己的眼界。”
“奶娘,现在也看书了”薛蘅有些微讶,她记得奶娘在离开长安之前,可是连字都认不全的人。
奶娘尴尬的笑笑,她也是和王长吏聊天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大昭的律法有很多空子可钻,若是能够好好的利用这些空子,便能从中得到许多的便利。
其实她也没有看过几本书,就看了一些怎么能让汉寿乡占些“便宜”的书籍。
“老奴来到汉寿乡后学习了《土地法》,原来朝堂为了避免田地过多的囤积在大户人家,导致普通百姓只能成为大户人家的庄客,所以规定了三年没有耕种的土地,百姓便可在土地上自由耕种,主家发现后可向百姓收三成的租子,但不能将百姓视为自家的庄客,也不能销毁地中所种之粮食。
而百姓在耕地上种满三年主家还没有出现制止,这块地便归所种的百姓所有。”
薛蘅轻轻点头,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规定。
奶娘得到了薛蘅的肯定,再次道:“一开始老奴也觉得这条规定匪夷所思,后来听王长吏说有很多大户人家,家中有许多的田地,有的是从祖上传下来的,有的是自家买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些大族会迁居到别的地方安家,但田地乃是死物带不走,因此便有很多上好的良田成了荒地闲置在了那儿。
粮食乃一个国家的立国之本,大把的荒地因为世家的搬迁而导致了无人耕种,想要耕种的百姓却没有农田,为了解决现状,所以才定下了这个规定。”
薛蘅刚才还有些不懂为什么会有这个规定,听闻了奶娘的解释才知晓了全部,倒是觉着这个规定还是有道理。
六年都不去自家田地上种植一点食物,恐怕是真的不准备要那块田地了,给需要的人种植也无事,同时官府还能收一些租子。
若是要细说,官府手中也有很多的田地可以租给百姓种植,不过官员却是三年或是六年一换。
不少的官府为了政绩能够排在前面,便会想尽办法给租官府田地的百姓加租子,有些恶吏还会想方设法逼着百姓租官府的田种植。
因着这些原因,百姓很少愿意租官府的田地了,他们可不想一年到头来白忙活了。
这样想来制定这条规定的人,是真心站在了百姓的立场之上,是一条造福百姓的规定。
“奶娘是让我尽快将买来的耕地给种上吗?”薛蘅有些不解,她的土地才买下来不用着急。
“不,老奴不是这个意思”奶娘赶紧解释:“老奴整理了附近被人买下,但却超过三年无人耕种的田地,定康县识字的人不多,他们都不知道这些规矩。”
倘或是有些读书人,在书中知晓了这一条规定,定也不会宣扬出去。
一来读书人的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傲气,不屑于这些田地。二来读书人的出身大多也不错。
为了田地和原本的主家对簿公堂,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薛蘅顿时明白了奶娘的意思:“可是想让我去将那些田地占了?”
奶娘点点头,“老奴觉得咱们不应当拘泥于汉寿乡,所以早在看见这一条规定的时候,就吩咐下人去将那些田地给围起来了,并且在上面随意撒了一些大豆下去,若是道长觉得这条规定对咱们汉寿乡有益,那老奴便上报定康县公府,将去年的租子给缴纳了,也表明我们占了那快地一年的时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