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乃是益州数一数二的大族,如今薛家的家主是当朝御史大夫薛绍的父亲。
而薛蘅正是薛绍的幼女,因两年前在长安城与南阳王世子发生冲突,便被薛绍送回了益州老家。
因薛家主是薛蘅亲祖父,薛父又是薛家第一人,隔壁六安王又是她的外祖父,所以虽是远离父母,但也没受到冷待。
日子倒过得无拘无束、逍遥自在,比在长安城中还舒坦不少。
薛蘅生得灵动慧黠、明眸皓齿。
有个秘密却一直埋藏在心中,她是带着前世的记忆到的这一世。
如今她还依然清晰记得,前世生于公元二零零四年,死于公元二零一九年,那日她正好十五岁。
回想那一日,她和同桌一起去学校查看中考分数。
得知被心仪的高中录取后,正满心欢喜的回家告诉父母喜讯。
谁知路过高楼时被楼上掉下的一块砖给砸死了,她也永远停留在十五岁那一年。
鬼使神差般再次睁开眼眸,竟成了还在襁褓中的婴儿。
正独自躺在摇篮之中吃着手指,嗷嗷待哺。
四周是浅色帐幔,暮色微凉。
细碎的暮光透过雕花窗桕映照在婴儿的脸颊上,映得这般岁月静好!
婴儿却目瞪口噤,恍如梦寐。
前世的牵挂,与今世的懵懂。
使得她,还想过咬舌自尽,了却这一世的因果,可她还太小没长出牙齿,无果而终。
直到满月之时,她今世的父亲给她取名薛蘅。
无独有偶和她上辈子的名字一模一样。
似乎她上辈子早夭,就是为了这辈子的重生,从此便接受了穿越的命运。
年纪渐长之后,薛蘅便也开始关心周边事物。
她如今所在的朝代名叫大昭从未在真实历史上出现过。
大昭各种制度类似于西周先秦时期,民风开放,对于女子的禁锢教条还在萌芽时期。
在大昭不论是平民亦或是贵族,女子都可协议离婚,寡妇可再嫁、情人可私奔,与男子同样享有继承权。
有名望的女子也如男子一般封侯进爵,得封邑。
就如薛蘅母亲江夏郡主,江夏郡便是她的封地。
薛蘅前世就像是被设定了程序的机器人。
从小学开始参加各种补习班,各类比赛,上了初中之后为了考上最好的高中,每晚更是得学到凌晨时分,实在苦不堪言。
这一世薛蘅倒是从记事起整日招猫逗狗过得不亦乐乎,过起了上辈子梦寐以求的生活。
当然主要原因是她父亲每日忙于政务,而母亲每日都得督促她三个哥哥读书习武,再无多余的精力分在她身上。
所以只能给她请了一些有名望的女先生来教导她。
薛蘅上辈子去了各种补习班,钢琴、古筝、书法、绘画、舞蹈、珠心算都有涉猎,但却只入门,不精通。
这辈子又得学习琴棋书画,心中实在厌烦。
忽有一日,薛蘅用自制的炭笔完成了一幅素描。
画师便觉被薛蘅捉弄,便拿着她的画去找江夏郡主告状。
江夏郡主也知道她常常忽视小女儿,心有亏欠所以对薛蘅并不苛责。
这画师与女儿相处不好,那她便给女儿找个好脾气的画师。
不过江夏郡主却不准薛蘅在用炭笔作画,每次将手弄得黑乎乎的倒是其次。
最主要的是素描实在不符合这时代的审美,江夏郡主担心女儿被外面的贵女嘲笑是草包。
不过薛大人倒是很喜欢薛蘅的独特画艺,常夸薛蘅聪慧。
按理说薛蘅在这儿过得应当是神仙般的日子。
尤其是她父亲和大哥前些日子立了大功,天子惠及家人便将她封了乡君,食邑三百石。
问题是这般大的功劳,独独就封了她一人。
这大功本是她父亲为大哥出仕准备的,天子仅仅是在口头上称赞了她大哥几句。
还在私下传出话来,说她大哥还需磨炼。
薛家三子,长子薛伯,次子薛仲,幼子薛叔。
薛绍与江夏郡主在薛伯身上耗费精力最多,薛伯也是三子中最有才干的一个。
乃是薛氏一门的麒麟贵子,可在出仕时遇见阻碍,意味着薛氏子弟的出仕之路都不会顺畅。
好在大昭王朝,皇权势微,相权势大。
薛蘅相信她父亲定能打破僵局,将薛家的繁华延续下去。
薛蘅如今在意的是她的婚约,她与德阳王世子幼时便定了娃娃亲,但德阳王世子却不是良配。
德阳王世长她四岁,与她庶姐薛琴自**好。
在她蹒跚学步之时,德阳王世子常常拿她解闷取乐。
比如从背后将她推到在地,然后与薛琴笑作一团。
却和薛琴在见长辈来时,将她扶起来悉心安慰。
在她蹒跚学步、牙牙学语之时,还常常被世子和薛琴扣上一口黑锅。
若薛蘅是个正常小孩儿,幼时未开心智不懂人心险恶,一定早忘了这些事。
但薛蘅的灵魂是来自21世纪的初中毕业生,有苦说不出的滋味她直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她稍大一些的时候,常被世子“借刀杀人”。
在她被薛父送回老家的第一年,薛琴常常写信给她。
明面上是关心她这个妹妹,实际上却总是提起世子对她如何关怀备至。
薛蘅作为薛家嫡女,自然被那一两句话激怒,在信中与薛琴争风吃醋。
她只是在写给薛大人信中写道:
祖父祖母年迈,身边需要至亲陪伴。
女儿在益州见不到父母兄长,也无知心友人,若是庶姐能陪她聊天解闷就再好不过了。
薛大人看了信后便将薛琴送了益州,让薛琴照顾嫡妹和祖父母。
自从薛琴不情不愿来了益州之后,世子便写了一封信,在信中对薛蘅颇有微词。
信中说薛蘅将适婚年纪的薛琴诓回益州老家,实在是居心叵测。
在写给薛琴的信中,为了安慰薛琴不停的为薛琴描述未来的美好场景。
还让薛琴不要急着议亲,等他与薛蘅成婚之时,便提出让薛琴作为媵妾一同嫁入王府。
最近在薛蘅被封为乡君之后,世子又给薛蘅寄出了一封书信。
信中的内容却依然有弦外之音。
无非就是告诉薛蘅,如今被封为乡君没什么了不起,这反而是你薛家衰败的开始。
现在你已经没有了权臣之女的威风,就不要在他面前摆臭架子了。
薛蘅看过之后,将这封恶心得她想吐的信给烧了。
一旁的侍女小莹却被这表象给蒙蔽了,羡慕道:
“族人们都说天子开始忌惮薛家,德阳王世子真是体贴,如今还专程写信来安慰乡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