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叔被罚跪了一夜祠堂,第二日又被江夏郡主训斥了一番,还被禁足了一月。
若换成其他人,定会在家里收敛一段时日。
薛叔却不同,禁足刚开始就呼朋唤友与一大帮风流公子,一群能谈会唱的女子外出游玩。
这次游玩足足去了一旬。
这日,薛叔刚进薛府,就怒气冲冲的去到了薛蘅的院子。
薛蘅最近心血来潮正跟着奶娘学绣花,趁着晌午阳光柔和,坐在院子里练习长短针。
薛叔打小就桀骜不驯,打小就不爱做学问,只喜欢看一些风流才子的话本,如今是文不成武不就,看着还有些娘兮兮的。
不过薛叔这次迈着八字步,高视阔步的走到了薛蘅的绣架前。
抬起脚,‘砰’的一声绣架就被他踢倒在了地上,还滚出去了几丈远。
双手交叉抱在胸口,仰头低眼看着薛蘅,嘴角后勾阴阳怪气道:
“妹妹真是好雅兴。”
薛蘅连眼都没抬,宛若这一切与她无关,面无表情的说道:“爹和娘总说三哥缺少阳刚之气,但我却觉得三哥刚才十分有男子气概,真应该让爹娘见见。”
薛叔指着她的鼻子,怒喝道:“瞧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是从大家闺秀口中说出的话吗?
张口闭口就是男人,翠庭楼的小夭、红泥都比你文雅斯文。”
薛停下手中的针线,嗤笑一声道:“将亲妹妹与翠庭楼的姑娘想比,你也是头一个”
薛蘅虽不知薛叔又发什么疯,但也不觉得意外。
上一次薛叔还胆敢对着薛御史说胡话,原因是天子赏赐了一个美人给薛御史。
江夏郡主还没说什么,薛叔便开始为美人打抱不平了,话里话外都是美人年芳十八,跟在薛御史身边浪费了大好年华。
尤其薛御史还因为这位美人是皇上赏赐的,所以美人一直都独守空房。
时日长了薛御史欣赏美人之后,薛叔又私下说薛御史老牛吃嫩草,辣手摧花……
经过在朝堂上多年的历练,薛御史的脸皮已经练出来了,也没因为这事跟薛叔动怒,反而将美人送进了薛叔房内。
薛叔瞧着薛蘅靠在藤椅上无动于衷的模样,心中更是怒火中烧。
“女子要娴静温柔,你素日里嚣张跋扈惯了,可想过别人会如何看待薛家?”
薛蘅凤眼半眯,“三哥是想让我如同小夭、红泥一般得个多情才女的称号吗?”
薛叔冷笑不断,“呵呵,小夭,红泥虽然出身不好,但她们温良恭俭、温文尔雅比你强太多。”
“既然这样,三哥便去找她们吧!别在我这儿添乱了”薛蘅回头对鸢儿鸯儿说道:“送客”
薛叔一把抓起薛蘅的手腕,脸色阴沉“你得跟我走”
薛蘅感觉手腕被大力抓住,她是没有办法挣脱。
刚向前走了几步,景护卫听见吵闹声赶了过来,伸手拦在了薛叔的面前。
薛叔停下脚步,慢慢悠悠道:“你什么身份竟然敢拦我?快给我躲开。”
薛蘅努力保持心情平静,与薛叔说着道理:“如今我是乡君,你只是一介白身,他是我的护卫为何不能拦你?你今日是想做什么?”
薛叔在下人面前被薛蘅驳了面子,心中怒气更盛,对猎户之女所言更是深信不疑。
“昨日我与好友游山玩水,遇见了卖花女,她得知我是薛府的三公子,竟吓得颤颤巍巍。
我一番细问才得知,她的父亲本是猎户,前些日子猎到一只红狐本想来到长安城中买个好价钱补贴家用,提前为过冬做些准备。
却在途中遇见了你,你索要未果派人将红狐抢下,还打伤了猎户,可有此事?”
薛蘅没想到薛叔连这话都信,她平日遇见心仪之物,常常愿意花高价买下,又怎会吝啬一块儿红狐皮的钱财。
薛蘅摇头道:“何人如此大胆造谣生事?我前些日子的确得到了一块儿红狐皮,不过是店铺管事专程给我留下的。”
薛叔本是一副唇红齿白的讨喜模样,这时阴沉如墨滴,还被气得差点踹不上气来:“事…事到如今你还在狡辩,那姑娘都告到我面前了”
薛叔想起昨日的情景便是又气又恼。
他的那群朋友虽然家境贫寒,但都有着一身气节,是他平日最为推崇的君子。
薛府的名声从前在文化人眼中极差,最近好不容易扭转了一些,让他也能在朋友跟前抬起头来。
没想到又出了薛蘅这档子事,瞬间又跌落到了低谷。
为了不让友人对他的品行产生怀疑,薛叔是一定得让薛蘅给卖花女道歉。
“薛蘅,你若当我是你哥哥,那便随我一道去像卖花女道歉,并且对猎户做出应有补偿。”
“一张红狐皮又不是稀世珍宝,我范不着做这样的事。”薛蘅以明白过来,定是有人再从中作梗,“你去将那卖花女带来府上,我要与她当面对质。”
薛叔冷笑道:“我还不清楚你的心思?将卖花女带到府上,恐怕她就出不去了吧!
要对质可以,如今卖花女跟我友人在客栈中休憩,你跟我一块儿去客栈。”
往日的薛叔遇事冲动,这次薛叔竟然有了自己的思虑,更加坐实了背后有操纵这一切。
薛蘅心头一动问道:“你是不是被谁给挑拨了?”
“挑拨?卖花女不过是普通百姓与你素未谋面,何况她那来的胆子冤枉堂堂乡君?
我身边全是高风亮节之人,尤其常公子的父亲更有松直君之称。
你不要再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
薛蘅嘲讽的说道:“松直君不过是肥遁鸣高之人,他的儿子与他同出一辙。
三哥,你若是再与我纠缠下去,我便这事一五一十的告诉娘,让她来评判是非过错。”
“你简直无药可救”江夏郡主向来护短,就算是薛蘅做错了,江夏郡主也会护着薛蘅,薛叔只好甩开薛蘅的手怒气冲冲离去。
等回到自己的院子,薛叔找来了他的书童,对书童道:
“我记得你与四妹院中的鸢儿关系不错?”
书童红着脸道:“少爷误会了,小人只是将鸢儿当做妹妹”
“不必紧张”薛叔压低声音说道:“我只是想让你去打听四妹最近的行踪,然后悄悄告诉我。”
“嘿,这个小人正好知道”书童为了讨好薛叔,一五一十的说了,“今早上小人在厨房遇见鸢儿的时候,鸢儿说乡君明日要去拜佛,还问小人需要一个平安符吗?”
薛叔点点头,心中已经有了一个计策,虽说有些对不住薛蘅,但这也是为了薛蘅好。
毕竟女子就应当秀外慧中温文尔雅知书达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