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蘅坐车马车里,透过半开的车帘看着黑骑衙门前的一众围观的路人。
无论是素娘的表演还是方才临时思索出来的那些说辞,薛蘅心里都很是满意。
看着坐在她对面正在大口喘着粗气的素娘,薛蘅吩咐璎珞给了她两倍的赏钱。
素娘接过荷包,迫不及待的便打开瞧了一眼,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气也不喘了,笑的合不拢嘴。
过了片刻又发起了愁,方才的事情好像闹的有些大了,恐怕日后德阳王府的人会在暗中为难她。
看着眼前的银子心中有些后悔,这次的银子虽是赚的多,却将日后的财路给断了。
暗觑了一眼薛蘅,瞧见她的心情很是不错:“民女有一事想求助乡君,不知当说不当说。”
薛蘅欣赏着被众人围观薛琴的窘迫:“你先说来听听是什么事。”
“民女听闻薛家准备在射洪开一间平乐馆,民女不才,也想成为平乐馆的一份子,若是没有能用上民女的地方,让民女打杂也行。”素女说完便用期望的眼神看着薛蘅的背影。
薛蘅回头看了一眼素娘,然后便放下了车帘沉思。
薛琴定是知晓素娘是她安排来此宣扬,若是日后素娘被德阳王府的人抓住了来薛府对峙,终究是一件麻烦的事情,倘若是素娘在长安消失了,日后没有了人证德阳王府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她本来就有意让素娘暂时离开长安避避风头,既然素娘主动提起那就再好不过了。
薛蘅侧头对着薛棋道:“待会回去就将素娘交给王掌柜安排,选择一个适合的位置交给她做!”
“是”薛棋应下来,而后又叹息道,“出了这件事德阳王府该是会闹腾一段时间了吧!也不知道薛琴最后会落个什么样的下场。”
薛蘅笑着道:“最好在坊间也议论起来,等明日平乐馆来客人的时候,让几个小厮起个话头,让这件事情热闹一段日子,至于薛琴,那也是她咎由自取了,好好的人家不嫁偏要去给别人当小妾。”
徐鸾凤、二皇子、刘琦上次联手想要坑薛蘅,这仇她一直记着。
想到此薛蘅摇了摇头,“第三回应该改成王妃只愿徐家女为媳”将徐鸾凤也给卷进来。
素娘听到此话马上表态,“民女回去就按照乡君的意思将第三回改了。”
“吩咐平乐馆的小厮明日就按照素娘改的那般起话头”薛蘅对薛棋说到。
“是”
……
素娘绘声绘色的演出传遍了街头巷尾,有幸见过素娘表演的百姓与他人转诉的时候,都不忘学着素娘的语气叹道:“这苦命的美少女,前方的路到底在何方?”
平乐馆的宾客们也随着小厮们起的话头,纷纷开始议论了。
一位脸上长了一颗肉痣的宾客说道:“昨日我可是亲眼看着那姑娘被黑骑送回德阳王府的啊!
没想到豪门孕妇流落街头之谜背后竟然是这样凄凉的故事,可怜了那貌美少女,也不知道如今的生活有没有过的好一点了。”
“你是有福了,亲眼见到了故事中的主角,还亲耳的听见了第一手消息,我却错过了真是可惜。”
“希望热心贵人能够继续为姑娘撑起一片天,救姑娘出苦海吧!”
平乐馆小厮执着茶壶,游荡于宾客之间。
踩着宾客的话尾道:“那热心贵人也是为难啊!需要面对的可是德阳王府,最难的还是王妃选定的儿媳还是权大势大的徐家大小姐,热心贵人若是插手,就得一次得罪两家!”
昨日亲眼看了素娘演出的宾客,挑了挑眉:“我昨日一字不落的听完了整场演出并没有听见这茬,你怎么就知道王妃心仪的儿媳是徐家大小姐?”
“昨日小的正巧从长寿坊路过,听一个手中拿着锣鼓的姑娘边跑边说的。”小厮将宾客杯子里的茶掺满了。
“原是如此”宾客不再纠结这些细节,心里却有点遗憾:“没想到姑娘跑开之后还说了不少重要的事,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跟上去瞧瞧。”
“对了,你们口中那个瞧着锣鼓的姑娘是谁,她如今得罪了德阳王府就不怕被报复吗?”一旁喝着茶的宾客好奇的问着众人。
一位经常流连花街柳巷的男子说道:“我认识那人,她叫素娘是个说书人,经常收了银子便帮人捉奸骂架,才不怕这些勒!若是怕了还怎么吃这一碗饭。”
脸上有颗肉痣的宾客捋着胡须:“改日得去她的茶楼瞧瞧,让她将这个故事完整的再说一次。”
如今素娘二字在长安有着超高的热度,已经超过了可怜美少女薛琴和负心汉刘琦还有恶毒婆婆王妃加起来的总和了。
素娘的热议度之所以会这么的高的原因是她失踪了。
坊间那些想听一次素娘完整叙述这个过程的人,去到翠云轩等了好几日都没有见着她的身影。
询问老板才得知自从黑骑衙门外的那件事发生之后,素娘便失去了消息,这月的工钱都没有来接。
众人大惊,同时心中也唏嘘,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感慨这世间又少了一位敢于说真话,为弱者伸张正义的侠客了。
事情的真相如何坊间的百姓不知晓,但是他们知道素娘若是没有触碰到别人的痛脚是不会遭到毒手。
再次将德阳王府推向了风口浪尖。
德阳王知晓此事,气的责骂了刘琦好几日,还去到王妃院中指责她不会教孩子,如今闹出了这么大的祸事。
同时也加派了人手寻找素女却一直没有结果,心中也开始怀疑,会不会是刘琦或者王妃暗中将素女解决掉了。
王妃和刘琦两位当事人,心中无比的憋屈。
在王妃的心里,她放了薛琴一条生路已经是大发慈悲了,如今却闹这么大,她连姐妹们聚会都没脸去了。
刘琦就感觉他更冤,薛琴被赶出家门的事情她根本就不知晓,莫名的就背上了浪荡子弟的称号。
两人都将素娘恨得牙痒痒。
他们也找不到素女,王妃便将一腔怒气全都发泄到薛琴身上。
王妃身边燕嬷嬷拿着食指戳着跪在地上的薛琴骂道:
“都是因为你这个灾星,你来到世子身边,世子就样样不顺。
你说那素娘是不是你找来的,是不是你不愿意让世子娶妻,好能回到世子的身边所以出这种主意?”
薛琴披襟散发,比起站在黑骑衙门那一日还要落魄不是,有点像是叫花子了。
“不,不是我,是薛蘅派来的人。”薛琴不断的摇着头,她感觉自己就快要被折磨疯了。
王妃坐在上首斜睨着薛琴,“薛蘅派来的人,你回薛府了?”
薛琴避重就轻,开始推卸责任:“王妃那一日派人将我赶出来了府,正巧薛棋看见了我,将我带回了平乐馆。过了没有多久薛蘅便来到了平乐馆,她假意不认识我,就将我送到黑骑衙门了。”
刘琦坐在王妃的旁边,阴沉着脸看着薛琴,“我记得本世子上次和你说过,薛丞相之前连嫁了三个女儿出去,还说放言你已经在益州嫁人。他们都当做没有你这个女儿,你为何还要去薛家的地盘?”
薛琴的眼眶里继续跌落着泪珠:“我好怕,我好怕再也见不到你了,所以我央求他们让我见见你,我只是想来找你,然后跟你回家,不知道事情会闹得这样大。”
薛琴哭的泣不成声,连着抽泣了几下便晕倒在了地上。
王妃鄙夷的看着躺在地上,犹如一只死猪一般的薛琴:“将她送去庄子上,不准她回来。”
“娘……”刘琦开口想为薛琴说话。
虽然他也生薛琴的气,如今薛琴的独自里却有他的孩子,孩子是无辜的。
王妃瞟了刘琦一眼,一句话就将刘琦的嘴给彻底的堵死了,“你还想不想娶贵女了?
谢家谈崩了就算了。如今又发生了黑骑衙门之事,余下的五家也派人来婉拒了。长安城中与你门当户对还适龄的姑娘本就不多,如今只有往下找了。”
燕嬷嬷瞧着王妃因为此事头疼,思索了片刻道:“老奴听说坊间传世子和徐家大小姐之事,徐小姐之父是镇守一方的大将,与世子也算是相配。”
王妃听闻了这番话便沉吟了,过了一会看着刘琦。
刘琦执着茶微微晃荡,在心中盘算着徐鸾凤的各方面条件。
前些日子他和徐鸾凤都因为厌恶薛蘅而走得近,一度让别人产生了误会。
不过那时徐鸾凤并没有在他挑选范围内,毕竟徐将军外放在长安城没法给他助力。
如今却不同了,他满意的女子都拒绝了他,他的条件也只能放宽一些。
细想之下,徐鸾凤也有她的优点,那便是她是薛将军的独生女,若是他娶了徐鸾凤,薛将军一定会将手中权势交给他。
“唉!”刘琦叹息一声,都怪他爹是个只知道享乐的人,不仅将封地丢了,还一点都不为他这个儿子打算。
王妃见刘琦闷闷不乐的模样,十分心疼,她和王爷没有守住给封地,心里对刘琦已经很愧疚了。
如今她一定得为刘琦挑选个称心的妻子。
“琦儿你放心,如今太后已经知道徐鸾凤和燕国世子无意了,娘一定会让徐鸾凤嫁给你的。”
刘琦的脸色好了不少,还好他有个时时刻刻都为他着想的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