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觉得不是怕,但杜宁尘在他身边,那感觉确实让他不太舒服。
即使他承认,杜宁尘长得很帅,外形很有魅力。
但他这种自来熟一样的亲切感,让沈意哪哪都感觉不对。
明明宋延也是自来熟一样很让人觉得亲切的人,但就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没有。”沈意犹豫了一下说,“但就是……杜老师,我们也没有很熟。所以我不太知道,要怎么跟您说话比较合适。”
杜宁尘笑了笑,话锋一转:“你和宋延唱的那首歌,歌名读作《yume》,意思是‘梦’,日文原版讲述的是一个因车祸从小只能在轮椅上度日的孩子,向往着自由奔跑的生活的故事。”
沈意一愣。
杜宁尘说这些,倒是让他自在了许多。
杜宁尘轻声哼了几句副歌,他的唱功当然和宋延没办法比了,但是在普通人里,也算是音色清澈、音准在线。而且沈意听得出,他的咬字和宋延一样,很标准。
“张开双眼吧/那星辰还在天空闪烁/遥不可及的梦/也想尽力伸手去触碰。”杜宁尘说,“歌曲是这个意思,听起来有点难过,但又很美,是不是?”
沈意点了点头,他回忆起今天宋延演唱时的样子。唱到副歌时那歌声很动听,可沈意当时确实从宋延深情的嗓音中,听出淡淡的忧伤。
听到杜宁尘的解释,他才明白这种忧伤的来处。
“我很喜欢这首歌。”杜宁尘说,“改编成中文之后,它变成了一首怀念校园恋人的小情歌,这首歌的旋律确实很合适,基调是忧伤的,可是忧伤里又带着轻快和希望。但如果让我选择的话,我更喜欢《梦》的本体,因为那是一个真实的,充满生活力量的故事。”
“真实的故事?”沈意一怔,“那……真的有那么一个孩子?那孩子后来怎么样了?他站起来了吗?”
杜宁尘张了张嘴,还没说出话,沈意身后,有人接话道:“没有。”
沈意回头,就和上次一样,宋延又跟幽灵似的突然出现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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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意愣了愣,宋延自然地在他身边坐下,接着杜宁尘的话说道:“《yume》这首歌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创作的歌曲,那时候的医学远没有发达到可以让双腿残疾的人站起来的地步,但那个孩子虽然没能从轮椅上站起来,却在亲人和朋友的帮助下,坐着轮椅去了很多地方。”
“他看过飞鸟飞过群山,看过红日爬上海平面,看过夏天的烟火大会,也看过冬天皑皑的白雪,他读了很多书,上了很好的大学,遇到了一个真心相恋的人,在二十八岁那年结婚。《梦》这首歌,是他少年时的词作,那时他还只是一个不知道自己该去到哪个方向的迷茫少年,但正是写了这首歌以后,他才得到了继续走下去的勇气和希望,因为——”
宋延顿了一下,用日语说了一句话,又换成中文说道:“因为我还在这里,我的梦也在这里。就是这样的信念支持着少年一直坚qiáng地活下去,他是霓虹现在顶尖的词作,名叫山桥相平。”
山桥相平这名字,沈意就知道了,他小小的“哇”了一声。
除了这首《梦》之外,山桥相平还写作过许多脍炙人口的追逐希望的歌曲,但沈意从未了解过这个词作的背景,也是到了这时才知道,《梦》这首歌,还有这位大词人背后,有着这样难过却又美好的故事。
“我以为这个故事挺小众的,没想到杜老师竟然也知道。”宋延说着,冲杜宁尘很有魅力地笑了笑,“杜老师真是见多识广。”
杜宁尘垂下眼,同样保持着优雅的微笑:“宋延老师谬赞了,我不过是喜欢听一些日文歌,因此稍有了解而已。”
宋延还是笑着,却转回来和沈意说话:“我之前就跟你说,要想唱好歌,一定要多看些东西,优秀的文学作品、电影电视,都可以丰富你的情感体验,让你在歌唱领域更进一步。你看杜老师,是纯粹的演员,但是据我所知,他对音乐、诗歌都有涉猎,非常博学,你也得多向杜老师学习。”
“嗯。”沈意乖乖点头,现在的感觉就是仰望,只想仰望。
杜宁尘听到这话,微微挑了下嘴角,看向宋延:“你这说话的语气,怎么好像沈意是你学生似的。”
“他是我的搭档,我自然而然会多跟他说一点。”宋延说,“杜老师身边要是有个性格好专业能力也过硬的后辈,肯定也会多留意他一些,您说对吗?”
“是。”杜宁尘点了点头,姿态优雅地站起身,“我去看看田昕和乔萱那边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们聊。”
宋延同样站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