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童和良辰在这房间里四处敲敲打打,终于在可容纳三人的雕花大床下发现了地宫的一处入口。
挪开大床,拉起地面的吊环,一个可容一人通过的黑洞出现在众人脚下。
良辰开路风童断后,风童脚刚沾地便听到了离寻的惊呼,一座年久失修蛛网密布的暗室出现在她眼中,好在头顶还有夜明珠在散发着微弱光芒。
暗室四面为墙,只有风童他们进来时头顶那唯一入口,在黑黢黢的墙面下排列着六个白生生的莹润光球,光球里有液体缓缓流动,可爱的未曾睁眼的婴孩被包裹其中。
离寻有些伤感的伸手触摸灵胎,光芒将他手包裹住,灵胎在液体里蹬脚移动靠近离寻,它乖巧地吃着手微微一笑。
痛到极致便会转成笑了。
离寻与灵胎手掌相贴,片刻的接触已是永恒,离寻悲从心起。
他想到自己当年也是这样面对着被吃掉,或者成为仇人徒弟的艰难选择。
“今天我们来的目的,就是将灵胎放掉,它们是活生生的生物而不是待价而沽的商品。”
良辰踱着步子正在后方观察这密室,风童将敛雾递给离寻希望斩碎他的心魔。
“可以吗?青腰玉女找我们算账怎么办?而且我们这一路来竟没遇到困阻,这是不是太反常了?”
离寻谨慎为上,他没有接过敛雾,反而更仔细的提出自己见解。
“风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若因此让我们遭受玉帝追杀就不划算了。我不能让我的善心令你们陷入危机。”
“怎么会呢,我保证青腰玉女绝对想不到,也报复不了我们的!”
风童急忙说道,但她没说出口的是,其实他们能畅通无阻走到这里凭借的还是良辰头脑里莫名出现的信息。
说来也怪,良辰一来到这珍香阁头脑中便出现一幅地图,上面清晰的标注哪处有陷阱,哪出有机关。
看似有惊无险的一路过来,但实际是良辰早已排除了许多陷阱。
“你真的没有来过这?如果是别人说这话我一定不信。”
风童颇为无奈的对良辰笑了。
“这一切像是用烙印烙在我脑子里一样,突如其来而又深刻无比。”
“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了,我们还是先将这些可怜的仙胎给解放了吧。”
小青因为看见这仙胎处境,便想起来自己未遇见风童时的悲惨日子,感同身受下直捏紧拳头想将帮灵胎解放。
“他们本来就不该存在于这里,帮他们解脱亦是帮我们自己良心解脱。无论后续如何,这次我当顺从自己心意!”
风童眼中闪过厉色,鼓起浑身灵气注入敛雾,不待离寻答应,直接用剑劈开了包裹灵胎的薄膜。
第一个灵胎落地便能蹦跳,浑身还带着腥湿水气的他往左右一看,便笑嘻嘻的抱住了离寻大腿。
“哥……咿呀……哥……”
其余五个沉睡灵胎也受了刺激纷纷动荡起来,双手双脚在营养液中挥舞不停。
“咦,姐姐你好暴力!不过……我喜欢!”
小青先是逗逗那扒着离寻大腿的灵胎,又尾部亮起敖刺和风童一道将其余灵胎扎破。
这些灵胎出了薄膜便是能跑能跳,它们原本天然的就具有灵根,就算无人培育只靠吸取环境灵气也能生长。
六个灵胎日夜不分的待在一起,在这幽深地宫下待久了也生出灵智,在无形的交流中已知道自己被拐卖的情况。
而当风童一行人初到这密室的时候,这六个灵胎就嗅到一股救赎的味道。
“谢谢你们出手相救,我们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已经待的太久了,今天终于要迎来新生活了。”
“你们就没有想过自杀吗?”
离寻此刻已完全没有戒备了,他蹲下身向那个抱着他腿的可爱婴灵问道。
小心翼翼地问出了那个让他心中困惑已久的问题,离寻微微吐出一口气。
离寻不明白这些婴灵既然活着这么痛苦,为何没有想着死了一了百了呢?
本来另五个灵胎正在和风童、良辰嬉闹,此刻却都将头转了过来。
一时间所有目光的都汇聚到离寻身上,场内安静的连一根针落下都听得见。
寂静被一阵咔咔的骨骼声所打破,六个灵胎此刻都诡异的将嘴一点点挣大,他们缓缓的将脚都摆成外八字。
“这,这是要恩将仇报么?”
小青瞧见异象发生牙齿上下发抖,风童咬上舌尖握紧敛雾,只有负手而立的良辰眼中微微露出不解。
他明明察觉到这些灵胎毫无恶意,为什么又要做出这样一副怪样子?
“我们早就有同伴被送去吃掉了。”
六个灵胎同时用软糯童音说道,见到风童的紧张模样,他们也瞬间褪下紧绷状态个个弯腰大笑起来。
“哈哈哈,没想到你们真被吓住了。这只是我们开的一个玩笑罢了。”
打头的灵胎一拍掌,其他几个灵胎也有样学样的鼓掌,笑嘻嘻的模样让人恨得牙痒痒。
“我们几个长期待在一起心意早已相通,所以才能动作一致的。我们中原本还有一个同伴的,但他被白衣女子带走后不久就死了。”
“同伴死时,那股灵魂深处的痛苦激颤毫无保留的传给了我们几人。”
“但正因为经历了这次痛苦,我们才更觉得好死不如赖活着,活着就有一线希望,死了才是真正的什么也没了!”
“哥哥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活着不是不痛苦,而是越痛苦越要努力追求那一线希望。”
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放弃对生活的希望,多么简单而又难以实现的话语。
小小婴孩未曾经历过外面的残酷世界,但说出了极富有哲理性的话。
离寻听着这话一下子悲从心来几乎失声痛哭,但他忍住了只是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啊,你们这些坏家伙居然敢这样吓我们!看我敖刺的厉害!”
小青为了缓和气氛咋咋呼呼的在六个灵胎屁股上刺了两下,丝毫没有攻击性的动作几近于逗着玩,一时间密室里布满了快乐的气氛,风童和良辰都笑着说些“停下来”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