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童被关在天牢这几天,名义上是云山在彻查三名弟子死亡事件,暂且安置风童在这里配合调查,实际上却是伯赏让风童在这里面壁思过。
换个好听的说法,也是为了躲过外面那些监察司和戒律司长老的指指点点。
毕竟他们干惯了喷人的事,听惯了弟子对他们的恭维,猛然窜出一个特立独行的风童来自然很想打压打压。
而风童也在这段时间接受了来自多方的爱心关怀,首先的便是阿瑾每晚都用安神雾来帮她“静心”,后来离寻也来了几次,只不过没有多说话只是看她情绪稳定便离开了。
“你说说,这样对你关心的人还到哪里去找呢?”
几天下来阿瑾为了陪风童几乎也在天牢常住下了。
她眼看着离寻虽冷静但做事是极有条理的,心里便有些喜欢。
离寻一来便把她们住的环境给打扫了,从前蛛丝老鼠洞都没了,虽然牢里不能奢侈,但铺地的稻草都是直接换了新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阿瑾便旧事重提,她现在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直说风童应该接受离寻。
“接受啊,我怎么不接受。我和师父的师徒关系就像咱们的母女关系一样永远都不会变,这还不算接受吗?”
风童经历了心情剧荡,意识到了自己当务之急是增加实力,便抓紧时间一分一秒的修炼起来,和娘亲说话也是一心二用。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阿瑾嗓门一大娇眉一拧,手上端着的银耳汤便差点洒出来,这可是她为了弥补这么多年没给女儿做饭特意学的“营养品”,可不能这么洒了,于是赶紧又抓好不让它洒。
“女儿啊,不是娘亲说你,只是女孩子大了嘛总该有个归宿。你看那林子里的鸟儿都还是成双成对的呢!”
阿瑾不余遗力的推销起自己的理念,盘腿修炼的风童睁开眼看了她半响,随即摇摇头笑了。
谁能想到当年的追风少女如今也变成了催婚团团长呢?
“娘亲我问你,女子寻求一个归宿是为了什么?”
风童开口,她肩背挺直目光澄明,硬是多了几分年纪之外的成熟。
“这个。”阿瑾咬了下唇迟疑道,“自然是为了寻找一个依靠,娘总想着娘走了以后你就没人照顾,年轻时还好,但年老了呢?”
“我辈修仙者,年老了也就是死了而已,这是正常情况,娘亲有什么可担心的?”
“但是你若是被欺负了呢?被仇家追杀了呢?”
阿瑾也坐直身体放弃了和小孩说闹的随意,转而严肃认真的说道。
“你以为娘亲不知道你追求自由的心?可是找一个道侣并不会阻碍你自由,反而在你遇到危难时能够出手帮一把。”
“凡世间的夫妻除了感情结合外,更有为了利益结合的,他们结合的本质就是为了抵御风险。”
“两个人搀扶着一起走总比一个人单打独斗来的安全!娘亲不求你多厉害,只求你能够平安一世!”
“娘亲就这么不信我么?不信我凭着自己实力也能在乱世中活下来?”
风童无奈道,她端起银耳汤喝了一口算是服软,银耳入口温润甜蜜倒是意外的好滋味。
“那不一样……”
母女俩刚争执了没两句,就突然听到外面礼乐齐鸣。
“哐”的一声天牢最外层大门打开了,阴暗的过道开始洒满阳光,只见一身华服的伯赏在云山众多长老堂主的簇拥下往风童的牢房走来。
“这是做什么,总不成是要重新宣判我的罪责吧,云山也有这样出尔反尔的习惯么?”
风童笑着站起来跟娘亲闲聊,但阿瑾面目异常严肃并不接她的话。
伯赏天生拥有上位者的气质,但在平常相处间并没给人威逼感,他众星捧月走在最前方很是儒雅。
但伯赏一进牢房看到这脏乱差的环境便微微皱眉,侧头去和旁人说了什么,便立刻有人来收拾了牢房,镶金铺玉不至于但总归搬来一套整齐的桌椅。
“你们先下去吧。”
伯赏施施然的坐在了刚端来的椅子上,风童母女目光警惕的站着,后面跟来的长老除了离寻外全都是一脸惶恐的搓着手。
“仙尊,我们就这么走了不好吧。之前诬陷风童师侄的事,我们也很愧疚,这次是特来表达歉意的,怎能说走就走呢。”
“道歉?”
风童高扬了声调反问,她弄不清这是一出什么戏了,但这却被长老们误认为是不高兴,随即更有人急忙的加上一句:
“风师侄,之前那三个弟子突然死亡的事虽然已有人证物证,但经我们细细核查过后还有许多疑点。我们也是明白之前是误会你了。”
“什么疑点?”
风童冷声追问,一会儿说她杀人的是这群人,现在说事情尚无结论还有许多疑点的也是他们,怎么,这是拿她当猴耍了么?
“这……”
没想到风童这么不给面子,几个长老面面相觑有些说不出话来,站在后方的离寻觉得够了的站出来低喝:
“风童!”
师父的面子不能不给……
风童把气都咽回肚子里,安安静静的低下了头,娘亲阿瑾拉住她手给她安慰。
“呵呵,好了好了,不过是一场误会而已。风童你也不要对师叔伯们这么气了。”
伯赏和事佬一样的话听起来软软和和的,但在场众人不管品阶和实力都低于他,都是低下头称是。
几个长老如鱼龙般连贯出去了,这小小天牢里一瞬间只剩下风童,阿瑾,伯赏以及离寻。
说来也好笑,这里的都是熟人呢。风童抬头环视四周,想起自己已见过这些人年轻时候便觉得好笑。
“最近病好些了么?”
伯赏关心的问着风童,在看到她点头答应了后又向后伸手从虚空中端出了一碗药递给风童。
“这是云山医药堂新研制的治疗癔症的药,特意为你带来的。”
这碗黑乎乎的药上还飘着一些药梗,气味难闻,上清下浊有些黏稠物沉在碗底。
“药?我没病,我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