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童不意被一下拉倒,真的躺倒却真觉得无比适意,不过后背的伤让她只能侧躺着,这样一来她就正看见月光落在离寻脸上。
月华如水落在憔悴的美少年脸上,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已经闭上。
她用目光一点点勾勒他的面目,起伏有致的如同她的心绪。
什么仙气飘飘,什么鬼魅妖魔,什么欢喜钦慕,什么恐惧厌恶,一切都如天雷打下灰飞烟灭。
这里只有一个他,一个没有名号,没有过往,没有好与坏的人,就那么静寂的如同死去了一般的人。
沉寂在自己思绪里的风童,不自觉的想起方才入口的鲜血,她的舌尖似乎还能感受到那股热血,嘻嘻真好笑,那样一个冷淡的人,他的血竟然也是热的。
风童没注意到自己如今的想法已经大不一样,她竟然在评判自己的师父,她的判语更有如邪魔歪道才会说的话。
那股初显的妖神之力,不仅给了她一对肉翅,更将她内心的感情勾了出来。
风童只听到离寻后半句里的“凡事要你自己应对。”
先是呐呐的应了,又迅速的发现不对,突然的动作牵动伤口痛得她不行:
“怎么凡事都我自己应对,师父不在吗?我去哪找你呢?”
轻笑从旁边人口中传出,离寻依旧眼也未睁开,带着淡淡的倦意:
“你师父再厉害也是有限,你忘了我说过的欠你一命?”
风童点点头但又发现,这明明都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嘛。
“师父,你偏题了……你不能逃避问题!”
风童努力的让自己义正言辞,这又引起离寻的一阵大笑,风童敏锐的发现师父在外从来都是浅笑,还从未像现在一样的笑。
“你啊,哈哈哈……”
离寻像是某根筋搭错了,笑得如此畅意自在。
“你知不知道这是哪儿?”
离寻笑完发问,嗓音清润悦耳。
风童暂时抛却了心中所思所想,也闭眼感受着海风,听此答道:
“不知,但我似乎记得师父让小青等我们回去。”
离寻轻叹一口气,但并无多少颓然:
“这是我师父太乙真人留下的闭关之地,他的画总是各色山水,只有这幅却是有人有物。我让小青推开画卷,原本只想去往我的别处阵法,没想到却进了师父的画中闭关地。”
“师父的师父?”风童的声音带了无比的好奇。
离寻的声音懒懒的:
“当然,你师父又不是孙猴儿,就算是也有名师教导……”
“那师祖他老人家在哪,怎么风童从没见过。”风童试探的问。
果不其然,欢快的气氛戛然而止,离寻半响不语。
“你师祖死了……”
依旧是懒懒的声音,风童却从中嗅到了追忆的气味。
“当年玉帝看不惯太乙一脉,将我罚下人间历劫,将你三十三位师叔支走,你师祖孤立无援便被玉帝杀了。”
风童不解惊呼:
“可是师祖既然为师祖,不应该法力高强吗,怎么说杀就杀?”
离寻勾勾嘴角,冷意横生:
“法力高强也止不住引颈就戮,师父自以为如此就可保全太乙一脉,呵呵。”
风童听得默然无语,原来是进入师叔祖遗物里,师父才如此反常。
“师父的闭关地,向来易进难出,最近一次阵法开启也得两日后了。这画用来荡心涤欲,入画者心意过往或许都会体现在此,你看见了切莫慌张,记着这是幻象就好。”
风童一听还有这么神奇的事,惊讶都压过了恐惧,想拿出幻珠炫耀她才不怕呢,她可是有避免邪祟的幻珠,可是往脖子上一摸却摸了个空。
连忙坐起身左右看了半天,什么也没看到,想来应该是落在观命室了,她这才放下心来,也顺道感叹还好梵央那个讨厌鬼不在。
离寻早被风童动作打扰醒了,看她对着附近左看右看,对着自己左摸右摸,问她做什么。
风童一声傻笑,手摸向后背:“师父,你还没告诉我,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摸得地方正是后背的肉翅,虽然被纱布裹了,却仍能感觉到其中的强烈的能量波动,以及触骨的痛感。
“这个,说来话长,你一点都不记得了?”
离寻拍拍旁边的细白沙滩,示意她还是继续躺着说话方便。
从没见过师父这样不拘礼,且豪放的样子,风童倍感惊奇的躺下了。
原来妖神之力按常理说,要有金丹修为才能完全的驾驭的住。它显现之时都会根据宿主血缘中的隐秘,而显露不一样的兽迹。
比如远古几位妖神便有进入状态后化龙的、化火凤的,而向风童这样保留人身只变化出一对黑色翅膀的反而见所未见,所以也说不清个好与坏。
常常进入妖神状态的是没有理智可言的,但风童就算是失去神智似乎都还记得一些事。她的肉翅膀已经完全缩回去,只会在下一次的妖力又突然涌现时才会出现。
她突然妖化的时间也很奇怪,她的一句“做了不好的事,师父怎么办。”便引起了自身强烈的情绪波动,以至于后面完全控制不住,要不是有离寻在,怕是一时半会无人治得了她。
总而言之,妖神之力来无影去无踪,风童算是初次领教了它的存在,但完全无法理解它,更莫说是控制它。
离寻却想起,这妖神之力虽然蛮横,但仍是天地造化之功,说不定已经化为功力存于风童丹田之处也说不定。
话既然这么说了,风童连忙内视自身,果然感觉到丹田处有一颗小小的墨黑如丸的存在,那与她本身修炼的空灵仙气并不同,反而是蛮横邪恶的存在,就这么内视的一会儿,风童就感觉那黑丸竟仿佛也像在同她对视冷笑一般,吓得她赶紧退出和师父说了刚刚的感受。
离寻安慰她是因为她现在自身太弱,才会有不但威慑不了它,反被它威胁的情况。
得了这个解释的她心也并不安,忍不住的便问出来她一直想问的事。
伯赏仙尊要如何取她身上的妖神之力,取了之后又拿来做什么。
这些问题她曾经问过,伯赏仙尊却并不回答她,她当时气馁的紧,知道自己无资格去问,现在面对自家师父,她总算又一次把这个问题给抛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