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看见是松子正哭得厉害,一边给他用帕子擦全身,正擦到脖子,一边哭得眼通红。
杨岑心里略微安慰了一些,想着自己日后一定要对松子好点,别辜负这个傻小厮。
他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但是已经开始好要按照剧本走一遍,刚要装作自己设定的世外高人的角色,把之前那段狗屁不通的判词说一遍,谁知道胳膊刚把自己撑起来一半,就立刻泄了劲儿,砸在chuáng板上。
“你...说什么...谁.....”
刚才他仿佛听到松子哭着跟他说:“大爷你可算醒了。老太爷方才去了!”
去了?去了哪里?杨岑还有些晕晕的,但是松子并没有多给他一些思考的时间,就把答案像石头一样重重地抛还给他。
“是咱们家老太爷....去了!”
支撑了英国公府几十年的老太爷,在用最后的力量,把杨府推出泥潭之后,轰然倒塌。
他去得让人始料未及,所有大夫都说他还能再撑上一两年,却不想,没有任何迹象,老太爷就在睡梦里,静悄悄走了。
英国公府撤了所有的喜庆颜色,门前挂了几盏白灯笼,门前来来往往的人更多,更加热闹,只是都是上门来拜祭的,这热闹并没人想要。
皇上下旨:令杨大老爷承英国公位,封杨岑为世子。
“姑娘?姑娘?”万婶看着第十次愣神的阿窈,十分奇怪。
要是在以往,他们现在已经把一半的烧卖都尽数包出来了,如今倒好,这都快到中午了,满打满算才有了几十笼,还不够一个时辰卖的呢!
万婶怎么看自己家姑娘怎么奇怪,这好像不太对劲儿啊!怎么像是chūn心萌动的模样呢?
但想想自己严防死守,当初那个登徒子已经有许久没有上门了,至于其他人,只当阿窈是个灰扑扑寒酸的落地秀才,谁还能跟她有什么往来不成?
万婶用手肘捣了捣小琪,低声问她:“姑娘最近是怎么了?”
小琪也纳罕,只能跟着一块摇头。
阿窈看看时间,一心想加快速度,却不自觉地,心思就飘到了杨岑那里。
从给她过完生日,已经一个多月了。杨岑只送来了一次东西,之后再也没有音信了。
阿窈开始还满怀期待,但慢慢的,便是望穿了天空,却也看不见这只鸽子。一天天过去,这块缺了一角的心非但没有补回来,反而越来越大,越来越空。
但是阿窈还记得杨岑的话:“你信我。”
但是这空空落落的三个字,到底不如一个实实在在的东西,不用山盟海誓,就是一块帕子,一个物件,也是好的。不至于让她神思悬在半空里dàngdàng悠悠,找不着落脚的地方。
“哎?姑娘你这是gān什么?”
万婶一声惊呼,阿窈回过神来,这才看见自己正在揪面剂子,一团只有指甲盖那么大,别说烧卖包子,只能做个疙瘩汤,不由失笑。
阿窈如今的摊子已经不用费心招揽生意了。江家烧卖的味道好,价格也公道,来买的都是熟客,每日里多少笼能卖到什么时候,几人心里都已经有了数。每日熟客又能带过来一些生客人,生客又变成熟客,一传十十传百,小摊子一摆出来就围满了人。
光卖gān的未免太过单调,阿窈今日又出了一些新品,各色冷饮比如酸梅汤,冰糖银耳,又不难做,又好喝,只用每日准备一大锅熬煮便罢了。
人既然多了,便有了在旁边等着时闲聊的。皇城里面八卦出奇的多,别看这一片尽是普通百姓,多是下九流的勾当。却不知道这些人往来于大户人家,知道的私密事更多,口里也不遮掩,荤的素的都能听上些。
“huáng侍郎的二公子现在可算是戴上了嚼子的马,新媳妇让他往东,就不敢往西。前几天,好容易瞒着在外头喝了一回酒,你猜怎么着,第二天脸上就多了几个红印子!”
“哪有妻打夫的?这家里也不好生治一治?”
“你懂什么?这huáng家的儿媳妇可是老亲王的外甥女,还没出嫁的时候,脾气就bào,没人敢娶。还不是这家人想要攀高枝儿,给娶了回来,这下好了,谁敢管?”
“都过了多长时间的事儿了,还拿出来说!”旁边有人早不耐烦听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转而显摆起自己亲历过的又一桩事情:“最近京里出了另一桩事情,英国公府的老太爷去了。发丧的时候那排场,别提有多热闹了。我当时就站在一边,别说长公主府,就是其他的亲王府都设了路祭......”
他在那边说着自己的见闻,阿窈这边正在给人找钱,本来听得不真,直到“英国公府”这几个字儿方才发起怔来。
“江小哥儿,你这还差着四文呢吧?”那等着接钱的人站了半天,只等着阿窈把钱快点数给她,谁知道阿窈竟拿着钱直接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