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岑面有得色,指着书架上新添的一整面:“那是自然,师傅最近给我的功课,全和云南军务有关。”
阿窈近日天天跟着崔氏一起,各种团团转地忙,只知道杨岑在追查卜真下落,竟不知他还用心读了这么多书,不由大为钦佩:“这些....你全都看完了?”
杨岑点点头,拿出他看过的:“差不多了,我已经看完这么多了。”
阿窈看看他手里薄薄两三本,再看看四层的书架,对他再次表示钦佩:“相公大才,只是不知......若是齐师傅明天来了问起来,相公要怎么应对?”
“齐师傅还得好一阵子才回来呢!再等等看也不迟。”杨岑一挥手,要把拖延进行到底。
“真是不巧,今儿门口小厮刚递了帖子来,说齐师傅已到家了,初五就要过来,考校考校相公学问......”
“......什么?!”
阿窈听着杨岑的哀叫,心情很好,溜达到外面问:“梅绿自己可能把东西搬的完?”
疏雨正心虚,忙笑道:“多谢奶奶记挂着,我有几个相好的姐妹,大家帮几次就全搬过去了。”
疏雨一向人缘好,现在梅绿又去了正院,大好的前程,别人都乐得给她们做人情。
个人也有出五十,也有出一百的,共凑够了一两银子,凑够了十二盘菜给梅绿送行。
冷菜凉菜摆的满满当当,还加了一个锅子,吃上一顿又热闹又能压住寒气。
满桌子的菜吃的梅绿眼泪汪汪,食不下咽。
疏雨笑着给她擦眼泪:“多大的姑娘了、还跟个孩子一样。咱们虽说是姐妹,从小没离过几天,到底单飞的鸟儿才能长本事,如今跟着太太,好好调.教两年,到那时,我才能放心呢!”
她哭了这半天,眼有些红肿,疏雨只得拉她进来,上了些粉,悄悄拿煮的jī蛋给她滚眼睛,冷冷道:“奶奶你也找了,总该死心了罢!若是到了正院你还这么着,见了大爷就往前凑,我立时回了妈把你领出去!姨妈来说也不管用!太太掌家十几年,不比大奶奶,眼明心亮,若是察觉了什么,咱们家几辈子的老脸都让你丢尽了!”
梅绿却从她的话里掌握了另外一个知识点,眼睛一亮:对呀!大爷总要往正院请安的。
梅绿立时就不哭了,当日大爷既然给自己出头,可见心里有她,没了一群人盯着,就更好让大爷知道自个的心意了!
疏雨还以为梅绿被吓住了,也不管什么,只要别哭哭啼啼过去,就是造化了。
众人推推挤挤,有帮着收拾包袱的,有帮着拿东西的,一起嬉笑着,不过来回几次就全帮她搬完了。
疏雨原是正院的二等丫头,里面有几个相熟的好姐妹,她托了几次,那些人便推她出去,笑道:“你的妹妹便是好的妹妹,怎么几日不见,倒成了管家婆了?”
梅绿抱着包袱,细细筹划,什么时候等着机会,能在大爷来请安的时候见她一面才好。
谁知杨岑来的时候倒是不少,可身边围的全是人,她一迈脚出去,便有老妈妈唤她做事,或是去别的院子传话,或是嘱咐她紧急做些什么物件。
累了不少不说,过一些时候,原来身边几个热络的姐妹也慢慢淡了脸色,当真是叫天无门,叫地不应。
梅绿只得把原来给杨岑做了,又退回来的香囊用汗巾子裹上,仔细掖在怀里,坐在没人处,想一回,哭一回,正哭得入神,忽听得有人说:“啊呀!这是谁?坐在这里,倒吓我一跳!
梅绿心虚,手一抖,东西便滚到地上。
她正要去拾,来人手疾眼快,已经帮她捡了起来,拿着灯笼照了一下她的脸,笑道:“这不是梅绿姑娘吗?”
梅绿用手挡住光看时,看是个衣着寒酸的婆子,便松了心神,多了些颐气指使的神气:“你老巡夜怎么巡到这里,东西还了我,你到别处去罢。”
婆子正要给她,不妨瞅了一眼,惊道:“姑娘怎么有男人的东西!”
私相授受是大罪,梅绿慌了,斥道:“睁开你的老眼看看,这是我给府里大爷做的针线!”
梅绿既然是针线上人,给主子做活计自然是天经地义。
谁知老婆子叹口气,语句里多了些怜惜:“姑娘莫慌,可怜你一片痴心,只能看着这个哑巴物件,不知大爷知道了要多心疼呢!”
梅绿愣在那里,也不及问婆子到底怎么知道的,只觉心中百转心思都让人说中了,十分委屈涌上心头,让她哽咽起来。
那婆子又叹:“可惜姑娘的娘马上要接姑娘出去定亲了,不然还有些指望。”
梅绿如遭雷击,指甲掐到婆子胳膊里:“你说谁,谁要定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