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个熟客第三次过来,说自从吃了他们家的烧卖,家里小儿子自此就把这个羊肉烧麦当了宝贝,凡是闹脾气用这个来勾着必定管用。
“可惜你们家卖价太贵了些,要不是家里头混小子天天念叨,哪有闲钱一个月买上两次。”
阿窈恍然大悟,她本以为定了一笼五分,已经是很划算的了。却忘了这附近的人家都是京城里的平常小户,不比扬州家家户户会养蚕织布,凡是这样的村子里反比城里富庶。小户人家每月温饱已经足够,余下些许钱出去打打牙祭,一定会挑那等便宜实惠的。
她这么贵的烧卖也只有家境好些的愿意来买上一两遭。
“咱们如今得想想省俭的法子。”阿窈择定主意,就开了一个家庭小聚会,打算集思广益,度过难关。
“咱们很不用去买新鲜些的羊肉,我昨儿去肉铺里头问的时候,有搁了几天的,整整一只只要六钱银子,足足少了一半的价钱。”小琪掰着手指算账,忽然想起了什么,神神秘秘地说:“那老板还问我,想不想要更便宜的。”
“哪还有更便宜的?”一大家子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小琪身上。
“听他说还有从乡下收上来的,更是便宜,最少的才这个数儿。”小琪正反亮了亮巴掌。
“五钱?”
“哪儿呀!”小琪白了万婶一眼:“五分!”
“哪有这么便宜的羊,我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过!”
“你们要不信,给我五十个钱儿,我现买去!”
“不能买!”阿窈本来有些心动,正看见扒在树上充当隐形旁听员的杨岑,对他杀jī抹脖子一样地摆手,知道其中有蹊跷:“谁知道来路正不正?万一吃坏了肚子,咱们家的名声不全完了?还要带累无辜的人。”
小琪见本来有点迟疑的阿窈瞬间变了主意,不禁发急,顺着她的眼光抬头看树,前一刻还在拼命对阿窈使眼色的杨岑,像是大变活熊一样,一瞬间就恢复了行动迟缓,整日懒洋洋的状态,乖巧地抱着树gān,对着小琪挥一挥手,咧出三四颗牙齿。
小琪看着shòu口中闪着冷厉光芒的一排小牙,肥厚的熊掌上锋利的爪牙根根可见,不由后心一凉,霎时色变,一脸恐惧地转过身子,选择不再去看。
家里住着这么一个个头不小,力气巨大,一爪子下去就能废掉一只胳膊的畜生,真是岌岌可危。两个主子好好的姑娘家,怎么带着这一头猛shòu?!
杨岑举着爪子莫名其妙地呆立在半空,不敢相信自己百试不慡的卖萌大法竟然失效了。
这世上还有花熊的颜值搞定不了的人吗?杨岑陷入了对熊生深深的怀疑。
“这件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阿窈没注意一人一熊在半柱香里的眉眼官司,思索片刻,就把这条路堵死了:“人无信则不立,事无信不得已成,做生意想必也是一样的。食材这一项是千万不能克扣的。”
阿窈越想越觉得这才是真道理,回想起自己刚开始有些侥幸的心动,不由冷汗涔涔,所谓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心思动得多么简单,细想想,正是为商的可怕之处。
“天下哪有白从从天而降的馅饼?这羊便宜到这个地步,谁信他gān净不gān净!小琪和万婶以后别去那家肉铺了,宁可走远些去到别家,咱们可别在yīn沟里面翻了船!”
杨岑暗自欣喜,自己家的小媳妇怎么就这么聪明,不愧是他看上的。肉铺里头这样的把戏,他也曾经见过,遭了瘟的jī本来是吃不得的,都要偷偷埋了。但总有黑了心肠的,低价卖出去,总算能折些价钱,少亏本,竟也不管别人家的死活!
“只可惜咱们卖的是烧卖,要是卖的是汤汤水水,只用加些虾皮jī骨头猪大筒,熬出来的汤又鲜又便宜。偏这烧卖......”实实在在的,做小了吃不饱,做大了又费钱。
无奈这主意是主子提出来的,万婶看了阿窈一眼,没再说下去。
阿窈灵机一动:“他们要是嫌贵,咱们就多卖几样便宜一些的,把价钱分成几档,有两个钱的,三个钱的,五个钱的,十个钱的。任他们想要哪一种,总有买的起的。”
阿窈眼睛闪闪发亮,越说越开心——这么简单的主意,自己先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说做就做,阿窈拟了单子,分别选定了地菜、豆腐丁、香菇等馅儿捏出来的四喜烧卖,两文钱一个,有糯米香菇肉末揉出来的梅花烧卖,四文钱一个,还要白糖馅儿的,只要一文钱。
迎风招展的布帘子上又多了几个名字,再有旁人来问,就听说已经有能买得起的了。若是买的多了,还能再搭一个羊肉包子。
阿窈知道街上做生意的,都变着法的吆喝,偏她试了半天,就是叫不出来。她就发挥自己读了不少书的优势,有人赶着来买的时候多说两句吉祥话。